正是因為中國城的“衰落”,金華昌反而發生了一個重要的變化——新建的鐵路吸引了不少白人遷居約翰迪,喜醫生也從此開始為更多非華裔的客人看病。
那時候醫療條件奇差,被鐵絲網刮一下也可能引起敗血症導致死亡。當地一位有名的農場主的兒子就遇到了這樣的事,看過西醫以後仍然持續惡化,接著就聯繫到了喜醫生。喜醫生開始為他做一個六個月的療程,六個月後,男孩真的痊愈了,喜醫生從此聲名鵲起。
除了敗血症,喜醫生還擅治腦膜炎,他用一種類似於針灸的方法來治療,增加循環恢復神經。值得注意的是,雖然用的是傳統中醫的路子,喜醫生在醫療設備上的理念卻很先進,那時候殺菌劑、細菌學都還只是個新概念,喜醫生的藥鋪里,卻有一個裝著殺菌劑的密封罐子。
另一方面,隨著約翰迪的華人居民搬到各地,喜醫生的名聲也傳得更遠。住得遠的病人越來越多,喜醫生開始更多地“遠程”看病——病人寫信描述自己的症狀,他就能寄去對症的藥或藥方,病人再寫信來反饋。細心的他除了配藥詳細,還會寫下諸如服藥頻率、飲食限制等注意事項。
喜醫生的大名越傳越開,還引起了同行來討教。1905年,一位住在300英里開外的波特蘭的中醫,就寫信來問喜醫生能不能去波特蘭教自己如何進行放血療法,開頭第一句就是“久仰大名”。
金華昌的藥非常多,現在金華昌博物館還保留著超過500種,都是從全美各地甚至中國購入的。有趣的是,病人們一般都不知道喜醫生到底給了什麼藥,藥房里又常常有幾十種之多的藥物,喜醫生就用藥瓶來給他們區分,從啤酒瓶到試管一樣的小瓶子,都派上了用場。
喜醫生與患者之間的通信很頻繁。金華昌博物館里保留了很多病人們寫來的信,喜醫生也會給他們回信。寫信的病人來自各個地方,有俄勒岡其他城市的,還有華盛頓州、加州的。信的內容也是多種多樣,除了報告病情的、要求加藥的,還有誇喜醫生醫術的,讓人最印象深刻的恐怕是一封1906年寫的信,裡面非常直白地“貶低”西醫、只相信喜醫生:“我再也不要看這裡的西醫了,我要見約翰迪的中醫。”現代人已明白中醫西醫各有優勢,但在美華博物館讀到這封寫於上世紀初的信,不免讓人忍俊不禁。
藥鋪之外,金華昌雜貨店里的商品也都在遠近社區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潤喉片、止咳糖、萬精油、藥膏……很多住在東俄勒岡地區的人,都會定期來一次店里買東西買藥。那時候全美國盛行“排華”,如此多的白人信任一個中國來的沒有執照的醫生,是很難想象的事情。而在約翰迪中國城衰落以後,喜醫生和梁安也完全可以搬去其他大城市,但他們選擇了留下來,而且完全融入了當地的社區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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