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那段在中國各個岩畫區考察的日子,宋耀良說:“我實地考察了中國當時幾乎所有岩畫遺址,行程約4萬公里,在上世紀90年代是中國實地考察岩畫最多的一位學者。但是實地考察是十分艱苦的。我還記得在中國閔南仙字潭岩畫考察時發現它鑿在大水潭的對岸。我涉水過去,水深齊胸,潭中從山上衝下的溪流甚急,在水中一個趔趄,腳踢到了水下的岩石,痛得站立不住。涉到對岸,見腳大拇指甲被踢掀起,血漿裹住了腳,但是我仍然堅持繼續考察。就是在那次考察中,我發現幾個圖形其實是變異的人面。而且在同一岩面上發現一個五重同心圓。此是該遺址自唐有記載以來沒人發現過的。”
由於親臨實地調研和考察,他在研究上有了重大發現。他說:“我發現,人面岩畫是中國境內製作最精美,圖像最奇特,內涵最豐富的一種岩畫。雖多省有分布,其實它是獨立的系統,以連續線性的方式,在一個個遺址地傳播,在中國境內衍生出三大分布帶。一條是沿內蒙古高原與華北、河套平原的邊緣線,從赤峰往西,沿各山脈的南麓,經狼山,陰山,到達巴丹吉林沙漠。還有一條是逆黃河而行,從內蒙古登口,經寧夏賀蘭山,到甘肅,在兩岸面河的山谷口,留下眾多遺址。另一條則是從赤峰向南經江蘇連雲港,沿海岸線到達福建閩南、台灣萬山和香港。而且,我發現在如此廣大地域內傳播,岩畫符式的規定性,基本恪守如一,不能不令人嘆為觀止。這些五千年前鑿刻在山裡的人面岩畫,在很多方面構成中國上古文明的源頭。如殷商青銅器上的饕餮紋,與岩畫中的無輪廓人面有明顯的承繼關係。上古巫書《山海經》中的很多記載,能在人面岩畫遺址中得到印證。岩畫所體現出的天人合一、祖先崇拜等觀念,與中華民族上古的文化哲學相一致。甚至它的不少圖形,成為某些與巫術和祭祀有關漢字的祖形。”
一份耕耘,一份收獲。通過多年的調查和研究,1992年宋耀良在上海博物館作了一個有關中國人面岩畫分布規律發現的學術報告。新華社發布了消息,他的專著也在該年由香港、台灣、上海的三家出版社同時出版。宋耀良在中國史前岩畫研究領域最重要的成就是發現了史前人面岩畫的分布規律和文化意義。他論證了散布在各分布帶上的中國人面岩畫系一種同源文化所致,並大致勾畫出了傳播的方向、傳播的過程、傳播的階段和傳播源,並且論證了人面岩畫對於中國上古哲學、宗教、神話、藝術,乃至部分甲骨文字、金文字形成的意義與作用。指證了中國人面岩畫是中國上古文化的源頭之一。這在學術界具有非常重要的學術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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