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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報:亞洲杯宿舍暴力事件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1-01-17 15:46:56  


  中評社北京1月17日電/新京報報道,輸給卡塔爾後,高洪波說,我們亞洲杯的目的就是練兵,給更多的球員鍛煉機會。有網友就納悶了,問:“世界杯進不去,亞洲杯還練兵?國足準備到哪發力啊?天上人間也關了呀。”

  對國足,人們如今已經不抱太大希望,所以憤怒的罵聲少了,而機智的嘲諷多了。相比之下,1996年亞洲杯的時候,就大不一樣。

  1996年亞洲杯,中國首戰0比2不敵烏茲別克斯坦,次戰3比0勝叙利亞,第三場小組賽對日本。日本此前兩戰全勝,有心放水給中國,因為兩隊打平即可做掉A組的韓國。中國和日本這場比賽就像國際標準交際舞表演,雙方踢得舉案齊眉、友誼萬歲。誰知道,在最後幾分鐘換上的日本愣頭青球員相馬直樹禁區外一記胡亂的遠射,竟攻破區楚良把守的大門。中國隊在小組賽階段即被淘汰。

  當時我和發小奶娃在四川工業學院看這場比賽,球一進,奶娃就臉色大變,叫:快走,一會兒就回不了宿舍了!我有點奇怪,不才10點多嗎?怎麼宿舍就關門了?奶娃也不答話,像頭驚慌的羊駝,橫著肩膀就朝回宿舍的路狂奔。我跟在他身後,不明白這家夥是哪根尾椎骨被人給踢了。

  事實證明奶娃是明智的。我們剛衝回宿舍,就聽到有人怒吼:“中國隊打錘子!”“中國隊哈麻批!”跟著四面八方都響起怒吼,還有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和哐當巨響。我到窗前一看,哈哈,大門口在下一場暖水瓶、洗臉盆、杯子甚至還有點燃的被子的雨,剛開始沒進門的哥們兒,只能在遠處躲著,根本不敢往裡走。

  沒多久,學校輔導員趕來,朝樓上照手電筒,高聲制止。人們沒有停止行動,甚至拿東西砸在輔導員的腳前。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大規模的集體憤怒,並且將憤怒上升為一種狂歡。後來我讀《狂熱分子》、《烏合之眾》與《群氓之族》,才知道,在令人聚結在一起的膠水中,最好用的就是憤怒。憤怒可以把人從自我中快速卷走,使他忘記自己的幸福和前途,不去妒忌他人也不再只顧自己。他會變成一顆匿名的粒子,渴望跟同類匯聚融合,形成一個發光發熱的集體。海涅說得不錯,愛所無能為力的事,可以靠一種共同的仇恨去做到。

  最後制止這場群體風暴的,是輔導員一個不經意的舉動。他認出一個正往下砸東西的窗前身影,就喊:徐錦江!我看到你了,你再給老子往下頭扔東西,老子就上來逮你去保衛科!

  說來也怪,他這一喊,不但被喊者住手,其餘的狂熱分子也漸漸收住了。十分鐘後,宿舍樓回歸正常,人們開始打撲克,聊天,或者進被窩看小說。

  多年以後,我看小說《殺死一只知更鳥》,發現一個非常相似的情節:一群南方白人聚集起來,要對一位被誤判為強暴犯的黑人處以私刑,一觸即發。這時,阿蒂科斯8歲的小女兒走到人群當中,偶然認出其中一個人,叫出他的名字,並跟他聊天:“你還記得我嗎?坎安寧先生,我是路易斯,有次你給我們帶了山核桃,記得嗎?”忽然,這位坎安寧先生蹲下來,拍她的肩膀,說:“我會代你向我兒子問好”,接著站起來,大手一揮:“我們散吧!”他叫著:“回去吧,朋友們”。

  小女孩無意的舉動——叫出一個人的名字,跟他拉家常,使他意識到自己是獨立個體,需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於是發生改變,進而促使一群高度“去個體化”、無法辨認的烏合之眾轉變為一群市民的集合。最後,這幫重新找回姓名的人沒有實施任何暴行就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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