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新一代的村幹部,鄧永新喜歡的生活方式和財叔很不一樣。自從上世紀90年代初至今,鄧永新在菜地--村再沒有住過一個夜晚,因為“不習慣”了。雖然村裡現在鋪了水泥路,裝了自來水,但是生活方式還是不再適應他的變化。他今年當選為菜地--村村長後,仍然住在街口鎮,每天早上起來之後就張羅著約朋友喝早茶,喝完之後到村委上班,中午在村委食堂吃飯或約人到鎮上吃,吃完睡個午覺,下午去辦自己的事,晚上又想著約人去鎮上哪裡吃飯,吃完約上朋友到鎮上的茶莊談事,或者唱卡拉OK。
財叔的另外2個兒子與鄧永新是同齡人,他們的想法相似,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回到農村住。財叔幹建築隊時開始建新房,當時規劃的是多層樓房,他的想法是,將來兒孫多了,需要幾層就加幾層,直到現在還沒封頂,村幹部經常拿這事取笑他︰“樓建好了沒有啊?”
財叔這棟樓房恐怕永遠也不會封頂了,兒子們都不回來,也就沒有了加層的必要。他的大兒子花100多萬元在街口鎮買了最好的商品房,財叔不太認同,他覺得將人生放在一套房子上不值得。為此,父子倆還爭論過,他和老伴希望兒子回村裡建房,他們認為村裡建房便宜,而且空氣好、住得舒服,兒子卻已經習慣了城裡的生活。
消失的村小學和寂寥的村醫
財叔的大兒子說服父親的理由還包括教育︰村裡的小學不說教學質量,現在隨著出生人口越來越少,學生數量年年減少,以致農村的學校逐漸關停並轉。
菜地--村之前也有自己的學校,後來學生越來越少,一年前將學生全部轉移到了太平鎮中心小學去讀書。今年以來,太平鎮絕大部分村級小學都陸續關閉,學生統一轉移到就近的鎮小學。只有一些較遠a的、山區的、較大的學校,留下了3年級以下的學生在本村就讀。
從化師範學院畢業的鄧浩權從19歲就開始在三百洞村小學當老師,他主要教英文和數學,但因為學校老師少,多數時候基本上什麼都要教,一起當老師的同事,有不少因為嫌工資低,紛紛下海經商或外出打工了。
財叔的兒子自己是老師,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在村級學校接受這種“萬能”老師的教育。相比而言鄧永新思想很西化,覺得“養大就好,不用管太多”,但他也不願意自己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起碼要與其他孩子處於差不多的水平吧!”如果不是因為有10公里,更多家長可能會選擇住在鎮上陪讀,為了孩子而使村莊裡的常住人口有所減少。
套用那本著名小說的開頭︰待在村裡的人理由都一樣,不願意待在村裡的人則各有各的原因。除了孩子的教育,看病難也是一個大問題。
菜地村的衛生站,村醫小徐每天都感到寂寥。2006年建了標準化的衛生站後,來看病的人並沒見增加。平時,都是一些老人過來量量血壓,如果血壓高了,就順便在衛生站拿點降壓藥,住在村裡的年輕人很少來看病,最多去拿點感冒藥,或肚子疼的藥。農村合作醫療普及了,村民拿藥的價格很低,1-2元的藥品最為普遍,如果遇到感冒、肚子疼等小病,開藥一般只要4-5元,加上打針也只要8元,國家出錢免了注射費。
但如果有稍大一點的病,還是得去最近的神崗醫院,農村雖然已經有一些小車,但畢竟是少數,最普遍的還是摩托車,也有不少自行車,去神崗還是比較方便的,但那些離得遠的村莊,看個病就困難了。在太平鎮有33個村,菜地--村和鄧村算是離鎮區比較近的村,再往北和東西方向則包括分水、石聯、銀林,這些村離公路比較遠,靠近山區,離鎮上大約有20多公里,如果遇上生孩子之類的事,恐怕只能四處去借車用了。
不過,太平鎮的農民們堅持外出打工,卻不願意放棄農村戶口。鄧永新說,村民的心理變化也有一個過程,80年代人們渴望做城裡人,外遷也主要集中在八九十年代,到了90年代後期,隨著城市化的發展,當地各種保障的健全和發展,大家開始不願意進城了,因為在農村,第一個生了女孩,還可以再生一個。
太平鎮勞動社保服務中心專門負責農保事宜的小利告訴記者,從化是農保的試點,參保費最低10元,到60歲每月可以拿到100多元養老金,如果交500元,則可以拿到1300元。2009年開始推廣農保時,農民們都不肯買,後來逐漸有人開始領錢了,反響才逐漸熱烈起來,2011年4-7月份,參保率很快達到了100%。由於45歲以下的打工者多數有社保,所以農保針對的是45歲以上的人群,隨著這個群體勞動能力的下降,政府通過這種方式保障他們的養老問題,願意留在村裡的人也多數為這個年齡段以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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