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會說:“香港到不了那一步,香港畢竟是一個法治社會!”然而,請不要忘記: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旺角暴力事件已經為暴力開了一個頭,或許只是一個開頭!如果說“反23條立法”、“反國民教育”、“驅蝗運動”、“佔中”等合法的或一般違法手段已經無法讓“港獨”勢力達到其政治目的,甚至引發香港主流社會的反感和質疑時,走向極端和恐怖主義,幾乎是“港獨”勢力可以預見的未來了!至於“法治”,香港影視劇中經常出現的一句台詞:“香港是一個法治社會”,但是,看過的人都知道,說這句話的一般是反角。軟弱的法治,不僅沒有能夠阻擋分離主義勢力,反而成為分離加速的助推器,這也是香港法治最大的悲哀和無助!
也有人會認為“港獨”的極端化和恐怖化有些危言聳聽、言過其實。君不見香港大學學生會主辦的雜志《學苑》在2014年9月號出版專刊《香港民主獨立》,其中刊文《談軍政、看港獨》一文,喊出了“香港武裝獨立”的口號,並對香港可用於對抗中央的“軍力”進行了估算。據該文估算,香港可以動員5萬至6.6萬男性人口組成武裝力量,並可裝備“中型武備”,以對抗駐港部隊的軍力。該文還異想天開地提出拉攏內地軍政官員,策動“兩廣獨立”,以作為“港獨”的屏障和奧援。⑤這種所謂“武裝獨立”的口號和對香港“軍力”的估算當然毫無根據,也無任何可能性,但是,這種口號和估算的存在本身,已經說明“港獨”勢力對於通過非和平方式達到政治目的已經有了充分的理論准備和思想預期。通過非和平方式達到“港獨”的目的,已經成為“港獨”勢力的選項之一。
再看旺角暴力事件發生後,在香港特區政府已經給事件定性為“暴亂”、全港主流輿論譴責暴亂分子之時,香港大學等港區八所院校的學生會發表聲明“撐暴亂”,提出“全民起義,以武制暴除污名”的口號。一些香港社團和群體,已經開始從倡導“真普選”轉而倡導“真暴動”。“港獨”走向極端化和恐怖化,不僅有著理論上的預備,而且已經具備了初步的組織形態。需知,本次在旺角制造暴力事件的本土團體“本土民主前線”已經不止一次在街頭制造事端了!而在本次事件中,違法暴徒更是能夠做到統一佩戴口罩並持有長棍、盾牌等裝備,有統一的命令和口號,有車輛來回運送物資,能借助國外社交網站線上線下密切互動,這些都表明旺角暴力事件並不是一次偶然事件,背後有著完整的組織予以支撐。有理論,有組織,“港獨”勢力的極端化和恐怖化還有什麽不可能?!
“香港本土意識”的正本清源
再回頭看旺角暴力事件的起因。維護街頭小販利益,固然是一種將暴力“正當化”的說辭。但是這種說辭事實上與香港曆次社會運動中的說辭別無二致,都是一種“捍衛香港本土獨特性”的具體形式。事實上,“港獨”勢力所張揚的各種旗幟,捍衛香港本土獨特性都被標榜為其出發點,這也是“港獨”勢力的某些言行能夠博取一部分港人同情的原因。但是,隨著暴力手段的采用、敵對情緒的擴大,香港社會的主流會逐漸意識到,所謂“本土獨特性”已經成為“港獨”的托詞,“本土意識”也逐漸“民粹化”,成為構建“港獨”理論的核心範疇。
“香港本土意識”的“民粹化”,已經將“香港人”臆造成一個族群的概念。還是那本《學苑》雜志,事實上已經在2014年2月號提出了“香港民族”的概念。“香港人”,這個本應屬於地域的概念一旦被“族群化”,它的針對對象將毫無疑問地是“香港人”本來的歸屬——“中國人”。一旦“香港人”和“中國人”的這種二元對立關系在香港被建構起來,在台灣正在發生的族群撕裂戲碼將在香港再度上演。彼時,恐怕中國認同、後殖民時代的認同、內地移民的認同、本土的認同以及“香港民族”的認同會疊加起來,造成香港認同的紊亂,甚至導致“香港本土意識”變成沒有本體內涵的概念空殼。“香港民族”也會成為一項長久的政治議題。這個議題的焦點並不是它能否獲得解決,而是它會成為撕裂香港社會的政治紅線,成為被隨意張貼的政治標簽,成為對香港“愛恨情仇”的政治標准。
“香港本土意識”的“民粹化”,還有可能將基本法推向“外來憲制”的位置,從而成為“港獨”勢力預設一個假想敵。“港獨”勢力事實上已經開始將中央政府稱為“中國政府”,將中國內地與香港的關系稱為“中港關系”,將特區政府稱為“港共政權”或“傀儡政權”。基本法的“外來化”,將導致基本法成為被顛覆、被取消的對象,而建構在基本法基礎上的香港法治當然也可以被漠視、被破壞。如若如此,香港據以立城的法治根基將會淪喪,真正屬於香港本土意識的法治精神將被反噬。以保護“本土獨特性”為名的“港獨”勢力,所謂“護城”的口號會導致“毀城”的後果。
“香港本土意識”的民粹化,是“港獨”勢力走向極端的溫床。避免“香港本土意識的”更進一步民粹化,還原“香港本土意識”的本來面目,已經成為當務之急。正如前文所述,“香港本土意識”是一個包容性極強的概念,“港獨”勢力以之作為構建“港獨”理論的基石。然而,“香港本土意識”的故事還可以有另外一種講法。從相對中性的角度,“香港本土意識”可以理解為香港居民對於香港這片土地的歸屬感。港人熱愛自己所處的城市,這不僅是人之常情,也是香港這座城市能夠得到良好發展的關鍵所在。“香港本土意識”勃興的年代,恰是香港經濟社會飛速發展的年代,這兩者之間並不存在絕然的因果關系。既可以說香港經濟社會發展改變了港人的移民心態,推動港人的住民化,也可以說正是港人的拼搏精神成就了香港經濟社會的發展。而港人之所以願意為自己所生活的這片土地去拼搏、去奉獻,這種拼搏精神來源於港人對於香港這片土地的歸屬。總之,“香港本土意識”應當是港人在曆經磨難、曆經坎坷後的觀念意識,無論是“反殖”還是“建港”,都與港人對於香港這片土地的熱愛有著密切的關聯。“香港本土意識”所表達的,當且僅當是“生於斯、長於斯”的港人對於本鄉本土的熱愛,而絕不是一種分離主義的意識。被“港獨”勢力所利用的本土意識,只是一種被歪曲甚至被刻意誤讀的“本土意識”。
去民粹化的“香港本土意識”,歸根到底是中華母體文化之下的一種地方意識,構成香港作為中華一份子的存續基石。“香港本土意識”本應是港人對於香港樸素的情懷,與政治無關,更與“民族”無關。為“香港本土意識”附著上其無法承載、也不具備的各種政治光環、“民族”纏繞的“港獨”勢力,如果不是臆造了香港的曆史,也是歪曲了香港的曆史,注定要被碾壓於香港與中國內地融合大潮的車輪之下!
註釋
①祝捷:《“民主獨立”的台灣故事與香港前路》,載《港澳研究》2015年第2期。
②呂大樂:《從港人身份認同看回歸十年》,載《同舟共進》2007年第7期。
③黎熙園、姚書恒:《60年來港人身份之惑》,載《文化縱橫》2010年第6期。
④周蕾:《寫在國家之外》,牛津大學出版社1995年版,第94頁。
⑤甄健華:《談軍政、看“港獨”》,載《學苑》2014年9月號。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6年3月號,總第21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