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帶上門”的外出,可是不得了!這稱得上是現當代文學經典的一次開門。你看,在文章中朱自清的觀察是令人驚嘆的:“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裊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裡的星星,又如剛出浴的美人。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仿佛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
他專注於眼前荷葉的形狀與姿態,忘卻了心中的煩悶,而完全進入了審美的體驗與想象;接下來,他發幽古之情,聯想到中國古代的采蓮的舊俗。“采蓮是江南的舊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時為盛;從詩歌裡可以約略知道。采蓮的是少年的女子,她們是蕩著小船,唱著艶歌去的。采蓮人不用說很多,還有看采蓮的人。那是一個熱鬧的季節,也是一個風流的季節。”又聯想到梁元帝的《采蓮賦》等。以舊俗與文學中的熱鬧“采蓮”,反襯了此時此刻眼前荷塘月色的靜謐。
中國現當代文學的一篇經典之作《荷塘月色》就這樣誕生了。一種浪漫的情懷,被煩悶時刻一個“帶上門”的出游徹底打開。作者對尋常之美的洞察,對洞察體驗的想象,對想象描繪的真微,對真微鮮活的表達,實現了一次精神漫步和審美再造。
山水對於生命的滋養
於此,引發了我的思考: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做一次朱先生式的“帶上門”後的出游呢?我們生活的周邊不乏好山好水好風光,有些風光遠勝朱先生當年的那一片荷塘月色。但問題是,我們有朱先生那樣一顆發現美、感受美、表達美的心靈嗎?他在那樣痛苦仿徨之時,仍然對美保有真摯的體驗,被外物之情境所觸動、感染,並能集中精力排除雜緒揮筆寫下自己的文字,我們做得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