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精彩作品之中,瑞典舞蹈家亞歷山大·埃克曼版《天鵝湖》給筆者留下了嘆為觀止的印象。一方面源於編舞天馬行空般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從詼諧幽默的角色設定、超現實的空間布景、華美怪誕的服裝設計,到歌劇、戲劇、百老匯等元素的加入,無一不讓人印象深刻。另一方面是源於編導獨特創作思維及表達方式。全球許多知名舞蹈家都試圖將改編經典作為藝術創新的起點,但殊不知,改編經典從來都是利益的雙刃劍。前有經歷時代淬煉,被作為浪漫芭蕾代表的原版《天鵝湖》,後有被稱為“21世紀現象級作品”的馬修·伯恩男版《天鵝湖》,此版是如何對這部誕生於一百多年前的芭蕾舞劇進行解構和重構的呢?
埃克曼擺脫了原版的線性敘事結構,但並沒有完全拋棄原作,而是將“天鵝湖”作品轉化為一個“超鏈接”的文本符號,將其代入到新作的整體框架中。編導立足於立體思維空間,用一條時間主線梳理出三幕間的相互關係,構建出一個立體多元的戲劇結構。
第一幕:1877年(more or less)。巧妙交代了“天鵝湖”的前世由來;通過編舞家、劇場管理者、音樂家、演員等不同身份人物角色的設定,以及上下兩層馬蹄形環繞的21道門將舞台空間前後分層運用,巧妙勾勒出19世紀俄羅斯芭蕾舞生存的文化背景。花腔女高音、戲劇念白加上富有節奏的人聲演唱充滿裝飾性,表演詼諧幽默,十分有趣。
第二幕:137年後。大幕升起,一個波光粼粼的湖泊出現在舞台上,身著蔚藍緊身衣和頭套的舞者如雕塑般栖息在水面上。這群“天鵝”抬起翅膀從輕微抖動到快速劃動,再到手臂大幅度甩動,在空中製造出發射狀的水花形狀,由小漸大晶瑩閃亮。“天鵝們”起身由舞台兩側開始交叉滑行、俯衝、滾地、奔跑,動作層次豐富多變,舞者出其不意的動作與水花交相輝映,仿若群鵝們徜徉在一片湖泊之中,帶給觀眾無與倫比的視覺震撼。
正當你睜大雙眼,無比期待下一步會有何出其不意時,舞者以一種黑色幽默的方式直接過渡到第三幕:427年後。一名舞者穿上橄欖球護具站在舞台正中間,而舞台上空卻墜落下1000只橡膠鴨子,散落一地。兩只黑白天鵝出現,打破了人們對黑白天鵝的一貫印象,充滿戲劇性地在舞台上對打起來。當所有的“天鵝”手持彩球、鑼、低音號、小提琴、小號、游泳圈、潛水服甚至是一盆樹走上舞台後,一幅水上狂歡節的景象被呈現出來。所有看似毫無關聯的道具在同一個空間中交流、碰撞,荒誕的表象下隱藏著編導對時空的表達,對世界的再現和對生命的感悟。在該語境中,水被描繪成人類嬉戲的天堂,卻也象徵著天鵝生存的艱難處境,是人類與自然此消彼長關係的舉證。
作為當今世界舞壇最炙手可熱的編舞家,埃克曼繼續發揮其詼諧幽默、獨出心裁的創意風格。在作品中,他以獨有的藝術思維方式重構了時間,再造出空間,賦予了“天鵝湖”全新的符號意義,使作品具有歷史的追溯性和再造性。當觀眾進行觀看時,想象思維也變得開放立體起來,渾然不覺中激發出無限的情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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