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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女人:犯罪行為背後的性別
http://www.CRNTT.com   2021-08-23 17:25:30


《致命女人2》劇照(圖片來源:澎湃新聞)
  中評社北京8月23日電/據澎湃新聞報道,《致命女人2》完結已近一月,我仍然難忘Rita一身紫色緞面裹身裙,高腰以下卷起垂墜的波紋,兩枚葡萄狀的珍珠胸針簡簡單單地掐出方領;或是那條讓Alma搖搖曳曳的金色禮服,桃心領被開到最大,釘珠與亮片從胸口處蔓延,雲鬢只輕輕淺淺地插朵白蘭;連Dee日常穿著的襯衫裙也值得回味,傘形加收腰,姜黃底植物印花,還要祖母綠長手套和軟頂小圓帽做全搭。

  相反,山窮水盡的復仇故事本身鮮少讓我對人物們的心路歷程真正好奇。面對輕視,Alma但凡將持籌握算的心事分出一鱗半爪,通過支使她那百依百順的丈夫,經營寵物醫院的家族事業,哪怕任由積年憤懣化作日進鬥金的萬丈豪情,也能防止階層下墜,保持內心秩序,降低自己時時想讓別人去死的渴望。總之依我看,劇中女主被編織的大部分痛苦,都能靠多掙些錢來紓解。

  無論是逞氣鬥狠還是大殺四方,《致命女人2》對展現女性憤怒的破壞力很投入。正是這種投入,同時帶來俏皮話的堆砌,反轉情節的重巒叠嶂,故事永遠在前,人物永遠在後。作惡比不作惡時更心安理得,算計比不算計時更有錢有閑,Alma從未因心緒紛紛烤糊過一個蛋糕,或是忙著美麗反讓家裡蒙塵。像是雲山霧罩地做了許多假動作,依然不能直擊進球,黑色幽默過後,最終不痛不癢。

  即使最該正視女性凶殺案的犯罪學領域內,她們窮途末路的選擇也未必得到基本的了解。Vickie Jensen任教於美國加州州立大學北嶺分校,是犯罪學和司法研究專業的教授,她在檢視FBI提供的殺人案年度數據(UCR)時驚訝地發現,2009年以前的犯罪學體系並非眾人想象般性別中立。

  女性作案率低,容易淹沒在泛性別凶殺研究的樣本容量裡。兩性差異反之被消弭,導致通行的犯罪學理論既不能究竟女性凶手為何更少,又沒法洞悉女性為何殺人。而諸如經濟地位類的傳統參數,雖然可以左右命案中性別研究的結論,倘若缺失對被害人-凶手雙方交往模式的揣摩,也會弱化凶殺行為和性別平等間的關聯。

  其實上個世紀七十年代起,犯罪行為背後的性別特征已持續受到關注,討論大致不出以下維度:繼續輕描淡寫保證現有理論的普適性,或簡單粗暴地歸因於生理差異。身為Jensen的同行,Venessa Garcia對此毫不客氣地批評道:“說好聽點,女性被忽略或否定了;說難聽點,這些反思,只是‘加上女性,再和稀泥’。”

  看來,任何人類普遍經驗的不斷發現多是不斷取舍,滴水石穿處有,原地踏步處也有。保持對常識的叩問是必要的,理所當然中往往隱藏著真正的偏見。據Jensen所言,傳統犯罪學視野內,女性施暴以前遭受過的惡意被長久擱置,儘管死者多為其現任或前任。有意思的是,同居率的提高能有效抑制家庭成員,乃至男性整體凶殺案的上升。家庭在社會學意義上被視作學習統治與服從的場所,包含了全部對抗性的萌芽,我們可以觀察到女性如何被不知不覺地邊緣化,性別枷鎖又是如何禁錮了男女彼此的能量。

  女性得到解放的同時,男性也隨之被解放,所謂“男子漢氣概”讓所有人都疲憊。引入性別分層以審視凶殺案的複雜真相,Jensen的先鋒性不止於此。她為女性發聲,並不偏聽偏信,對兩性犯罪模式皆有詳盡地考察,從而為理解平權提供了範本:性別平等的目標不是相互說服,而是相互認識,不妄下斷論,也不為誰代言,保證基本的禮貌友好,哪怕你們從未走進過對方的房間。這無關男人還是女人,關乎人如何定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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