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表1：2024-2025年中國主要宏觀經濟指標預測表 |
（二）國內經濟運行積極因素增多，內需不足仍是最大掣肘
從有利因素看，一是宏觀政策將會持續加力。財政政策更加積極有力，合理擴大赤字規模，保持必要的財政支出強度；貨幣政策轉向更具支持性，還有一定的降準降息空間，保持合理的貨幣流動性，降低實體經濟融資成本。二是新質生產力加快形成。各地加快培育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實體經濟與數字經濟、先進製造業與現代服務業正在融合發展，高技術產業保持較快增長，新業態和新模式展現出較強活力，持續推動新舊動能加快轉換。三是改革開放進一步深化。中共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的300多項重磅改革舉措陸續落地顯效，將持續激發全社會內生動力和創新活力。制度型開放逐步深化，高水平對外開放格局加速形成，為高質量發展塑造新動能新優勢。四是社會預期穩步改善。在宏觀調控政策加力、深化改革開放和經濟增長趨穩帶動下，社會投資和居民消費預期逐步改善，資本市場活力明顯提升，房地產市場逐步止跌企穩。
從不利因素看，一是內需不足制約經濟恢復。經濟“供強需弱”矛盾仍然突出，地方政府隱性債務負擔較重，財政收支壓力依然較大。企業和居民面臨較高的實際利率，投資、消費的意願和能力仍然不強，內需增長動能尚不穩固。二是新舊動能轉換存在陣痛。在傳統產業增速放緩的背景下，高新技術產業等新動能雖然增長較快但規模仍較小，短期內尚難以完全彌補傳統動能減少的缺口。三是部分行業內捲加劇。一些傳統產業調整趨勢加劇，部分行業產能過剩矛盾較突出，工業產能利用率和營業收入利潤率偏低，導致微觀企業內捲式競爭加劇。四是房地產調整壓力依然較大。居民對房價下跌預期尚未明顯改善，購房有效需求難以釋放。房地產投資資金受限、意願偏低，仍是投資增長的拖累。
三、中國經濟運行將延續穩中有進態勢
綜合研判，2025年中國經濟將延續穩中有進態勢，新質生產力加快形成、高質量發展扎實推進、物價水平溫和回升，預計經濟將增長4.8%左右，CPI將上漲1.0%左右。
（一）生產供給穩定增長
工業生產將較快增長，新動能加快培育。各地因地制宜培育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新質生產力加快形成。傳統產業改造升級與綠色低碳轉型穩步推進，促進產業結構不斷優化升級。隨著宏觀政策持續加力顯效，在“兩重”“兩新”政策帶動作用下，企業生產景氣程度有所改善，將對工業增速構成一定支撑。但經濟“供強需弱”矛盾依然存在，工業企業效益還不佳，抑制工業生產增長。預計2025年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將增長5.2%左右。
服務業將保持平穩增長，信息服務業快速壯大。中國大力推動網絡、算力、人工智能等新型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數字經濟等服務業新興領域加快發展。發展型、享受型服務需求旺盛，文化旅游、體育娛樂、健康養老、托育家政等生活服務業保持較快增長勢頭。當然，居民收入增長預期較弱、消費信心不足，以及房地產市場調整等因素抑制相關服務業發展。預計2025年服務業增加值將增長4.8%左右。
（二）內需穩定恢復，外需面臨較大壓力
居民消費需求將較快恢復。從有利因素看，消費品以舊換新等促消費政策持續發力帶動大宗商品消費，服務消費業態模式持續創新、融合升級帶來更多滿足個性化、體驗化需求的產品和服務，成為激發新需求的重要動力；資本市場向好有利於居民財富恢復，進一步鞏固消費能力。從不利因素看，“疤痕效應”仍未完全消除，消費能力、消費意願仍有待恢復提升，各類消費領域限制性政策和環境設施短板不利於消費意願釋放。預計2025年中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長4.1%左右。
固定資產投資將穩定增長。一是基建投資保持較快增長。2025年是“十四五”規劃收官之年，“兩重”建設將持續大力推進，優化實施合理擴大地方政府專項債券支持範圍，以及一攬子化債方案減輕地方政府債務壓力等因素將有力支撑基建投資增長，但仍然存在土地出讓收入增長較慢、地方政府財政收支壓力較大等問題。二是房地產投資跌幅有望收窄。隨著房地產需求端政策優化帶來銷量恢復、房企融資支持政策進一步見效，房地產市場止跌回穩態勢逐步顯現，房企投資積極性將有所回升，但受制於資金、預期等多方面因素，房地產投資恢復仍較緩慢。三是製造業投資保持較好增勢。在“兩新”“兩重”政策持續發力，高新技術、裝備製造保持快速增長，以及企業資產負債表不斷修復、融資環境進一步寬鬆優化等因素作用下，製造業投資意願和能力將進一步好轉，但訂單不足、加徵關稅等外需風險加大、企業效益不佳等抑制製造業投資。預計2025年中國固定資產投資增長4.3%左右。
外貿出口面臨較大壓力。世界經濟延續溫和增長、外部需求保持基本穩定，中國出口商品提質升級、競爭力較強，近年來人民幣走弱有助於出口，中國對共建“一帶一路”國家、東盟國家等地區貿易合作進展順暢。但美歐加徵關稅等貿易摩擦顯著增加，“小院高墻”圍堵打壓，經貿問題政治化不利於中國出口。預計2025年中國外貿出口增長3.0%左右。
（三）物價水平溫和回升
消費價格有望溫和回升。一是國內貨幣政策轉向支持性帶動物價上漲。中國將有望繼續實施降準、降息系列政策，持續加大貨幣流動性投放，國內有效需求不足問題將得到緩解，帶動物價實現溫和回暖。二是主要經濟體貨幣政策進入降息周期，全球流動性將有所改善，大宗商品價格有望回升，帶動輸入性價格上升。三是豬肉價格步入新一輪周期的上行階段，支撑食品價格上行。四是服務消費需求較旺將推動服務消費價格穩中有升。但是，國內需求依然不足、消費信心不強等抑制居民消費價格上漲空間。預計2025年CPI將溫和上漲1.0%左右。
PPI降幅有望逐步收窄。在房地產市場止跌企穩趨勢下，黑色金屬及建築材料價格將有所企穩；製造業景氣度回升，將帶動有色金屬等生產資料價格呈現上漲態勢。但是，工業企業生產經營仍面臨不少困難挑戰，工業品需求仍然偏弱抑制價格上漲；歐佩克+成員國結束自願減產，特朗普政府支持石油等化石能源生產，全球石油市場面臨供過於求，國際油價存在較大下行壓力。預計2025年PPI將下降0.5%左右。
［表1：2024-2025年中國主要宏觀經濟指標預測表］
四、對2025年經濟政策的建議
宏觀增量政策要以“可感可及”為導向，以提振預期和信心為目標，統籌穩增長、穩就業、穩預期多目標實現動態平衡，優化宏觀政策實施方向。建議實施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和更為寬鬆的貨幣政策，進一步強化宏觀政策逆周期和跨周期調節，提高政策的“富餘度”，打好時間“提前量”。
（一）實施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
一是建議進一步上調赤字率。適度擴大中央財政赤字規模，加大中央財政對地方政府的轉移支付力度。二是建議發行超長期國債，主要支持“兩重”項目建設和“兩新”政策落實以及民生保障。三是保持專項債券規模基本穩定，擴大專項債券適用範圍至土地回收利用、存量房回購、化解原有地方政府債務風險等方面。
（二）實施更為寬鬆的貨幣政策
一是進一步下調存款準備金率，為市場主體從事生產經營活動提供充分流動性。二是引導市場報價利率持續降低，優化存款利率市場化調整機制，促進社會融資成本降低。三是創新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研究探索支持科技、綠色、養老等重點領域的新型貨幣政策工具。四是促進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保持基本穩定。
（三）實施更大力度的擴內需政策
在現有國債支持“兩重”“兩新”基礎上，增加“兩保”（醫保和社保），形成“兩重”“兩新”“兩保”的政策支持體系，加力擴大內需。一是實施更大規模的“兩新”政策。降低大規模設備更新的門檻，更好支持中小企業設備更新和技術改造，提高消費品以舊換新的覆蓋面，實施更加普惠性的消費品以舊換新政策。二是實施更具引領性的數字化能力建設。加大對大模型研發、大算力建設，以及產業數字化轉型和中小企業數字化改造支持力度。三是加大汽車限購城市“鬆綁”力度，充分釋放無車家庭的購車需求，考慮對一定年限內搖號不中的“無車家庭”采取集中發放方式。四是實施更加普惠的民生政策。進一步提高城鄉居民醫療保障水平，提高農村老年人和城市困難群體的社會保障支出，加強生育支持政策。五是嚴格限制出台過於嚴苛的限制社交型、習俗型消費政策。
（四）實施更加優化的房地產調控政策
按照“不限制、不刺激、能放盡放、應放盡放”的原則推動房地產政策回歸市場中性。一是嚴格限制“限購區域”，全面取消一套房、二套房等相關限制性概念，取消普通住宅和非普通住宅認定標準，將房貸首付比例和房貸利率交由商業銀行自主競爭決定。二是實施“促兩頭、穩中間”的結構性調控政策。優化已批待建土地使用用途，調整部分項目高品質住宅與經濟適用房建設比例，滿足高收入人群購房需求；擴大存量房收儲用作保障房規模，保證低收入人群住房需求；因地制宜加大城市老舊小區更新改造力度，積極探索自拆自建的更新改造新模式。
（五）實施有效穩妥的化債政策
一是通過銀行貸款置換存量債務。地方政府通過整合資產組建新主體，與政策性銀行、商業銀行等金融機構簽訂銀團貸款協議，以長期、低息的銀行貸款置換短期、高息的存量債務。二是推動存量債務展期重組。加強地方政府與銀行等金融機構協商，以不違約為前提，在原債務合同的基礎上，就債務的期限、利率、還款計劃等進行調整。三是實施債券市場“統借統還”。在債務壓力較重區域，由地方政府統籌，通過信用等級較高、基本面較好、債務壓力較小的企業發行新的公司債券，籌集資金償還本區域內債務壓力較大、融資存在階段性困難的企業存量債券。四是建立債務風險基金。由省級政府發起，地方金融控股集團等牽頭設立，地方銀行、券商、資產管理公司等金融機構參與，通過提供短期的、過橋性質的周轉資金，緩解地方企業臨時性、階段性的債務風險，進而促進區域存量債券估值修復，穩定區域信用環境。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25年3月號，總第327期，P122-127）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