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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廣州風情
http://www.CRNTT.com   2006-03-08 20:52:44



  因爲近水,便有龍舟民俗,唱來按扒槳的節奏,“篤鏘,篤鏘,篤篤鏘”,加以小鑼鼓,更具擬真,唱的又是一下一下,台同划船般的用力,有節奏,却平和,如同船頭劃開清波。雖無奇却也引人入勝,因爲大都唱些道情之類,也有戲本,有情節,也有懸侌,故能吸引人聽。在街上走的人,祗一件笠衫,便是做工的“咕哩”,難得駐了步,聽聽龍舟以消乏。但想到還要揾食,還是苦笑著離開,繼續去做工。倒是有些阿婆,老坑公,得閑無事,或抱了孫兒,或抱了竹筒抽水烟,躲在榕樹蔭下,聽龍舟的戲文,咧了缺牙少齒的癟嘴,樂得呵呵的笑。

  推大板車

  那時廣州交通汽車罕見,一般貨運都用大板車或三輪貨車,都是人力車。車夫不同於“咕哩佬”用的是脚力,不似“咕哩佬”用的是膊頭,一條“竹昇”搞掂。一架大板車就是車夫的全部家當,所謂“日求三餐,夜求一宿”。車夫賴以養家糊口,全部的生活了。

  日裡賴以謀生,“車輪一轉,黃金萬兩”說的是火車。大板車一轉,不過斗零昇米。他們生計很是艱辛,其辛苦如同牛馬,尤其上海珠橋,推的拉的,前弓後箭,背脊直了,胸口也幾乎貼了地面。大汗撻細汗,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也擦黑了,可以扭得出水來。口中還得叫著板車號子,“嘿喲嗨,頂硬上呀,鬼叫你窮呀,頂硬上啦!”

  若是下橋,慣性使板車很可能如脫繮野馬,於是得幾個大漢拖著,用著套著脚趾頭的膠轆底鞋刹著車輪,不致讓板車滾下。不然前頭的那位,分分鐘會被板車輾得血肉模糊。

  爲生活計,盡量往車上裝貨,多拉快跑,若是太重了,重心太后,車夫把握不牢,整架車被壓得兩條車把如同高射炮一般地竪起來,甚至連車夫也被挑起,兩脚離地,此之“打飛機”。運貨若是活口,重量雖不大,也有麻煩。鶏會“走鶏”。若是籮中裝滿蟹,倒瀉了,橫七竪八滿地蟹爬,怎麽收拾?

  過去的路如同生活,也是坎坷不平。要是讓石頭楔住了車輪,車夫就叫苦連天,非九牛二虎之力不得將車拉動。夜裡就一盞馬燈,往上面一躺,呼嚕呼嚕,大夢睡仙覺。

  扎獅子

  廣州過去有紙扎鋪,同福西就有柏記,專扎舞獅用的醒獅。這也是嶺南的民間工藝,以竹篾、紗紙爲主要材料,扎成各款獅子頭。

  扎獅子最講究的是點睛,龍固然須點睛,才能破壁飛去。獅子的眼睛點得好,才顯得炯炯有神,舞動起來,才虎虎生威。這位師傅也生得龍精虎猛,他點的獅睛,能像自己的眼睛,也足以讓獅子生猛起來。

  這種民間工藝近已式微,據說在佛山、肇慶尚存。現似漸有起色,主要是現代人也搞搞新意思,凡有喜慶,也請武館的師傅敲起鑼鼓,舞起幾頭獅子來助興。扎獅子分有劉、關、張。劉爲黃獅,關爲紅獅,張則爲黑獅了。整套全的就三結義,舞得更熱鬧,更有彩頭。那獅頭是極結實的,師傅渾身解數用盡,也不致使獅頭散齋了。

  那時柏記在騎樓將白紗紙矇了的獅頭毛胚晾了,似乎一跌落地,便會散齋。誰曾想到,幾日後,這獅頭便大眼碌碌,炯炯有神,能顧能盼,可眨可轉,那血盆大口還張翕自如,獅頭裡有一整套的機械操作配件,全在竹篾扎的獅頭裡,可見其堅固程度。

  舞獅子

  南方的獅子不同於北方的,北獅或如狻猊,南獅或如麒麟,但南獅雄壯,如猛虎之出。北獅出陣總有點像是寵物狗,須有俊俏後生舞動彩綢裹的珠,琅琅有聲,引動獅子。廣東的武館皆以舞獅爲其標榜,看舞獅能看出這家武館的教頭功底深淺。那須打醒十二分精神,打真軍的真功夫,馬步固然要穩,跳扎也要靈活,好幾十斤的獅子頭在場上耍半天,沒有健壯的體魄,肯定“頂唔順”。這位師傅纍了,稍息間便瞌睡了。扮大頭羅漢的徒弟便用扇爲他送上陣陣清風。

  獅子舞得好不好,這可關係到這間武館的威望。功夫好的師父,獅子一定舞得生鬼威猛。徒弟們自然也十分出色。不過,舞獅的大多是武館中的師兄輩,功夫得了真傳,很是了得,起碼馬步穩健。因爲一整套的套路,如採青,梅花樁,沒有相當深厚的基本功,如何做得了。這是兩個人的合作,獅頭固然生猛,獅尾不能蛇尾,尤其踩梅花樁,全靠獅尾的枕力,舞獅頭者幾乎是踩在他的膝上,完成向樁下的顧朌測試。若是騰躍,獅尾者更要托起獅頭者,使獅子飛騰起來。

  無論是洪拳、蔡李佛、白眉、咏春、螳螂等門派的武館,均有獅子,舞動起來路數大同小异。獅子可是這武館好壞成敗的關鍵,是一塊生招牌。因此師兄們盡都十分賣力,以光大師門,不想執輸。祗要多人喝彩,多人拍手,利市多寡便也不計較那麽多了。

  三輪車 黃包車

  現在廣州人出街大可以揚手即停,打一部“的士”。過去,祗有三輪車,如果要輕便些就叫黃包車。兩種車皆爲人力車,祗是“三輪”用脚蹬,“黃包”用手拉。要說快,當然是三輪車要快,起碼是三隻輪子在地上滾。而黃包車則是車夫兩隻脚板走在地上,拉動兩隻輪子。馬路上,車輪滾滾,應該是車轆膠著地,而黃包車則是車夫的脚板底著地。一有紅燈,人脚車轆停在一起,真是險過剃頭。解放後,黃包車就沒有了,祗剩三輪車了。

  著長褂的先生也未必捨得三輪車,故以一支烟向三輪車夫嘴裡問路。車夫其實幷不想告訴他,祗是礙於一支烟的情面,祗給了三個字“行過D(點)”。如果讓他蹬這趟車,當然不是一支烟的價錢了。

  小姐或來自西關,打一把油紙傘,著一身竹紗旗袍,討了一輛黃包車。車到了,車夫殷勤伺候,攙扶玉手幫她下車。這在現在相當于“打的士”了。這可是人肉的士,儘管不那麽快,但到底平穩,無塞車之苦。若是如今還有,肯定比坐車要快,起碼黃包車可以兜小巷走,省路兼慳時間,且價錢也不會比的士跳表貴。

  大概這種民間傳統的勞作不應該再發揚光大了,而是進入博物館,讓世人了解前人揾食如何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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