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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廣州風情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6-03-08 20:52:44  



  險過剃頭

  以前理髮師傅被叫作“飛發佬”,他們滿街嗌:“飛發!飛發!”後面有小孩跟著叫:“飛發飛發,越飛越邋遢,一分錢飛兩笪……”

  他們手中的工具最犀利可謂是一把吹毛即斷的剃刀了,在一條帆布帶上嗖嗖地來回磨磨,便鋒利無比了。這張刀在你的頭上晃來晃去,真讓人提心吊膽。况且他還吸著俗稱“棺材釘”或“酸蕎頭”的生切或熟切烟。那烟灰落在光芒四射的腦袋上,也足以令人燙得彈起。因此有必要提醒飛發佬:“喂!老友,因住你個口烟呀!”其實是最令人擔心的,是他那把殺人不見血的剃刀。

  怎奈師傅烟癮極大,不讓他吸烟,等於不讓他活。那時可不興投訴,你祗有要求他要小心點,別讓烟灰掉在腦袋上。即使不燙著,掉在頭髮間,引起火燭也不是鬧著玩的。

  師傅嘴上刁著烟,唔唔呀呀的答應著,那腮幫子裡,雲障霧繞依然如故。一點也沒有熄火的打算。在此刀光火影下,能不讓人想起一句話“險過剃頭”。

  撥鍾

  過去幷無石英鍾,都得“上鏈”。曾經有歇後語曰:“印度時辰鍾,大聲夾冇准”。大概是印度科學水平不高,製造的時鐘粗大笨重,肯定僞劣産品。嘀噠嘀噠響得鹵莽,走得又不準確。快十幾分,慢十幾分都閑閑地。

  不過家中有祗挂鐘,已經了不起了,如同現在家中有台家庭影院。那祗挂鐘不但得每天上鏈,還得照準確時間時時要撥正時針、分針、秒針不誤,不然它的鉈就會停止擺動,即使能擺,也走不准。若到了點,敲起來,響得人驚心動魄,睡著了也會被嚇醒。驚醒來,看看時間,又不是實際的時間,要是按它報的時間起床,不是早了一個鍾頭,便是遲了一個鍾頭,故有“大聲夾冇准”之謂。

  當時,幷無質監部門,進口貨不須檢測,使得劣質産品肆行。不過現在儘管有了質監部門又如何,人人都得打醒十二分精神,免得上當買了僞劣産品,苦不堪言了。

  小巷黃昏

  食罷晚飯,是女人最得閑的時候。家中不像現在有空調,晚風凉爽,於是不約而同聚于街頭巷尾的大榕樹下,擔了板凳坐在那裡飛短流長,大噴口水,極盡八卦諸事,東家長、西家短。

  不過她們手中却不曾閑著,不是織冷衫,就是扯棉紗。最“八卦”的那位聲情幷茂地講著她的八卦新聞,她最得閑了,所以她不須打毛綫之類,祗是用紙煤點著水烟抽。

  舊時既不須像三十年前“開會學習”,也沒有飯後一家圍坐看電視那樣娛樂,反正洗衫有洗衣機代勞。以前得靠洗衫板,兩隻手密密在大木盆裡搓呀搓……可那片嘴唇却沒歇著,口沫橫飛,飛短流長,道盡東家長、西家短。原來無論不管北方人南方人,外國人中國人,都有一種窺伺他人隱私的怪癖。

  大榕樹下,石板凳上,“老坑”們總有在那裡殺番兩盤。家家都有一副棋,老少咸宜。老坑公擺下“楚河漢界”,正想給小孫子作智力教育的啓蒙,豈料三下五落二,被孫子挺車大叫“將軍”。老先生大跌眼鏡,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救棋。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後生可畏也。

  而阿婆可是個粵劇迷,在京劇來說,稱爲“票友”,現在稱爲“粵劇發燒友”。在舊廣州街頭巷尾,大榕樹下,一有空閑的時候,總有三五成群的人拉著二胡、彈著秦琴、吹著洞簫,打著揚琴開著“私伙局”。阿婆會唱,擅長子喉,花旦。看她繪影繪聲,儼然自己就是那戲中的“小姐”了,樂孜孜地與心目中的書生在後花園私訂終身,恍如真有那麽回事。

  各施各法

  燒石油氣是最近的事,舊時燒的是柴,後來才燒煤、一直發展到燒蜂窩煤已經是最高境界了。不過境界再高,還得用柴枝生火。正所謂“各施各法,各花各插,各廟各菩薩”小女孩用的葵扇,本來生火生得好好的,可那婦人生熨斗的火,燒的是炭,撣的却是鵝毛扇。以爲可以向女兒作示範,豈料煽濃烟滾滾。殃及女孩被熏得眼泪鼻涕直流。姜不一定是老的辣,嫩的姜也辣得人眼泪水也出來了。

  各地帶孩子各有方法,廣東人獨有孭帶,以一方布,四角有長帶。將孩子背在背上,謂之“孭”。這背帶也順理成章稱爲“孭帶”了。將孩子背在背上,也因爲是勞動婦女,既要掙錢揾食,又要帶著孩子。往往孩子在背上睡著了,她還在幹活;孩子睡了醒,醒了睡,渾身的汗和孩子啼哭的眼泪,把身後的衣衫也弄濕了,也渾然不覺。等日入而息,放下孩子,這才覺得纍得腰酸骨痛。

  孭孩子若在被稱作蛋家的水上人家,則不是孭在背上,而是牽在船舷上,還拴了幾個木枕頭,即使萬一孩子落水,木枕可起救生圈的作用。地上也好,水上也好,孩子總是不得隨便走動,鼻涕糊了一面,尿拉一襠,濕了干,干了濕。不過童裝褲是沒有襠的,空著,以便尿水直排,連尿布也省了,這也是各施各法。

  早晨

  禮儀之邦的廣州人道“早上好”謂“早晨”。過去家住尋常巷陌,朝見面、晚見口,大家早上出來各奔前程,都會道聲“早晨!”一日之計在於晨,道聲“早晨”蓋祝人家有一個好的日子。

  細路女要返學,開門睇見隔離二叔婆正在門口打了盆水,在那裡洗面刷牙。女孩很有禮貌道聲“早晨!”使得二叔婆開心得滿口牙膏,也連聲道“早晨早晨!”儘管什麽長幼有序,什麽代溝,一聲“早晨”,兩代人便溝通了。

  阿婆洗罷,便要梳,除了梳頭,還得美容。“開面”可謂是最早的美容了。過去女人沒有拉面皮去皺紋,也沒有植眉毛,更沒有什麽護膚。街頭巷尾挂一面鏡,兩張板凳,一根絲綫,一盒撲面用的滑石粉。那位阿婆“美容師”技藝高超,口裡咬一根“弦”,兩手張兩根“弦”,在女人的臉上,如同彈棉花一般,那兩弦扭成麻花,硬把臉上的汗毛連根拔起。甚至連眉毛也拔得去。於是女人的臉,光皮滑溜了,也就靚了。

  (作者:戴勝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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