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寧說從頭:我生在合肥,那時沒電沒馬路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6-07-06 11:33:30  


一九九五年,楊振寧與翁帆初相見。
  中評社香港7月6日電/正在訪台的楊振寧、翁帆夫婦昨天接受聯合報專訪,楊振寧談及小時候生活,以下為專訪部分內容:

  問:楊院士曾說自己一輩子非常幸運,人生每一個轉折都占了很大便宜,這話怎麼講?

  楊:一個人到了我的年紀,不可能不想到一生的經歷(翁伸手輕輕拿掉楊臉上的一根頭髮)。我在安徽合肥出生,當時的合肥,像還在十九甚至十八世紀的狀態,沒有電,沒有馬路,大的公共汽車因城門太小進不來。直到父親在我六歲時回國,到廈門大學當教授,把我和母親接去,我才從十九世紀跨進廿世紀,第一次看見抽水馬桶、罐頭水果,也第一次吃到香蕉和菠蘿。

  到美國時我廿二歲,二戰剛結束,這以後五、六十年來,全世界人類生產力大幅成長,大多數國家今天的情形,遠超過從前;尤其美國,率領整個世界利用科技的影響,使到處變得非常繁榮。這與我個人一生命運,有很密切的關係。

  我在美國當研究生時,正好物理學有新的一支剛發展,就是高能物理和粒子物理。一個年輕人能和一個開始蓬勃發展的領域結合在一起,是最幸運的,那景況像是「遍地黃金」。

  那也是美國學術研究大大發展的時候,各校、各研究所都在擴充,機會非常多。所以我從沒找過工作,都是職業來找我,這當然非常幸運。

  在個人生活方面,我跟杜致禮結婚五十多年,現在又跟翁帆結婚,不管別人怎麼想,在我自己看起來,都是很幸運的。

  而這麼多幸運結合在一起,是很少有的。

  翁:我想我沒他那麼幸運,這是肯定的。不過我也覺得,我一切都還不壞,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

  問:你對自己的學術成就,總評是什麼?有遺憾之處嗎?

  楊:科學前沿的研究工作,我想可以比喻為衝鋒陷陣,年紀大的人衝鋒陷陣的本領,不能和年輕人相比,這點和文學完全不一樣。比如我的老朋友何炳棣(歷史學家,中研院人文組院士),比我大三四歲吧,著作和研究還是在前沿做得很好。

  我現在基本上,漸漸從最前沿退下來,改走到物理學發展的歷史,注意的是過去一兩百年學術上發展的總缺失。我到各地去演講,講題都與這有關。

  這些年關於這方面,我寫了不少文章,現在翁帆幫我整理文章,翻譯成中文,打算出一本楊振寧選集。一九八三年我出過一本英文的selected papers,現在等於出續集,但用中文出版。

  問:翁小姐翻譯物理學專業文章,會覺得吃力嗎?

  翁:非常專業的文章,一般我不會翻譯,可是比較普及的,像物理史、人物介紹,這些我可以。

  問:楊院士曾說大陸應多幾個比爾蓋茲,不必多幾個諾貝爾獎得主,意思是…

  楊:這是有個媒體斷章取義,不太對,好像我說中國多一兩個諾貝爾獎有什麼用處啊!我不是這樣講,我的意思是中國更需要的,是比爾蓋茲那樣的企業家,或能發明任天堂的企業,創新的同時,也帶來很多經濟效益。得諾貝爾獎當然好,問題是哪個更重要。

  問:你對廿一世紀的中國有很大的期許和寄望?

  楊:對,我想這是人類史無前例的發展吧。一個這麼古老的文化、這麼多的人口,從一百多年前瀕於滅亡的狀態走到今天,是人類歷史上一個重大的事情,對廿一世紀的影響,是非常巨大的。

  我常常想,我這點也很幸運,到了八十多歲的年紀,還能看到我所關懷的一個文化傳統,處在崛起的狀態。

  有位印度裔諾貝爾獎得主,也七八十歲了,他對印度文化前途的關懷,就像我對中國文化的前途一樣,可是他沒有我這麼樂觀。另一個幾年前過世的大學者薩依德,關心伊斯蘭文化的發展,但對他的文化前途同樣沒有我的樂觀。

  我想,大家都看得出來,這廿年來中國的經濟情形、國際影響都提升得很快,這有長遠的歷史道理,這道理還會繼續下去。

  問:那您對台灣的未來一樣樂觀嗎?

  楊:我對台灣的發展,也採取樂觀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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