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扁大陸政策上的「拖」，意在對外穩住兩岸關係，盡量避免兩岸關係出現新的緊張局面。為此他對外基本選擇以「不言獨不允統」與大陸周旋，如「國統會」沒撤消，但被凍結；「國統綱領」雖還在，但被束之高閣；「九二共識」也變成陳水扁三不五時的語言遊戲節目。
邱義仁任「國安會」副秘書長時，在一次參加「台灣獨立建國研討會」時的解讀非常明確，面對現實「克服之道就是拖……假使現在想不出比拖更佳的方法，我認為祗有拖以待變。拖的意思，是在目前這種狀態，可以持續多久是多久。」事實也是如此，陳水扁在大陸政策沒有形成新的著力點和形勢下，維持僵而不破的局面大概就是他在維護民進黨核心價值下力爭達到「不失分就是得分」的目標。
「攤牌」是政治賭博
「三攤牌」，即在選舉特殊需要或特定壓力下不斷接近「台獨」底線，以亮出底牌為賭注以求一搏。陳水扁為了追逐「台獨」勢力賦予他的權力，為了在台灣內在政治發展邏輯變化因素局面下獲得最大政治利益，不斷地以亮出「台獨」牌挑戰中國大陸的底線是難以避免的。為此，陳水扁也在第一任期為第三步策略最後的攤牌預作了充分準備，也就是在公投法上進行了嘗試。陳水扁和民進黨未來在「硬推獨」上無非是兩張牌，一張是「法理台獨」，以實質「制憲」，即在「國名、國歌、國號及領土範圍」等方面實現「法理台獨」；一張是「公投牌」，即依「台灣前途決議文」所謂「任何有關台灣現狀的更動，必須經由台灣全體住民以公民投票方式決定台灣前途，以「公投」方式對統獨做一最後了斷。先不論包括中國大陸通過《反分裂國家法》等對陳水扁攤牌的強大遏阻力量，如果泛綠在二○○七年「立法委員」減半後的選舉仍無法過半的話，依目前泛綠的政治實力和公投的遊戲規則，陳水扁這兩張牌很難真正攤開，也僅僅是可以亮出來造造聲勢而已。
從以上分析看，陳水扁在軟硬策略選擇上的一般規律是：在重大選舉結束後、泛綠陣營基本比較穩定和泛藍陣營內部有紛爭矛盾之時，一般會採取相對軟一點的策略，以「穩」和「拖」為主；在重要選舉來臨、泛綠陣營兩駕馬車資源爭奪激烈、泛藍整合比較順利之時，一般會採取「硬推獨」策略，以「亮底牌」方式，挑釁大陸底線，而這種挑釁強度是逐漸加強的，從「一邊一國」政策試探，在各個領域推動「去中國化」到推動「公投法」，再進而到嘗試攤出「台獨制憲」實現「法理台獨」底牌。
未來三年形勢仍不容樂觀
陳水扁目前尚不具備真正攤牌的實力和信心。從島內現實面看，目前島內的內在政治邏輯發展走向，並未如陳水扁預期。「台獨」補藥效果不彰，而「台獨危險」的認知重新成為影響選民投票意願和取向重要因素；民進黨在二○○四年底的「立法院」換屆選舉中雖有微弱增長，但未能拿到其所預期席次，在「立法院」仍是藍強綠弱；而從陳水扁在「扁宋會」後，尤其是在宋楚瑜訪大陸過程中其前後多變的表演，使其拉住親民黨的分化泛藍陣營的策略難以真正奏效。種種現實難題決定，陳水扁未來三年的施政會比前四年更為艱難，這也是其推動「法理台獨」難以逾越的現實障礙。而影響陳水扁策略選擇的內在因素也發生了新的變化：藍綠各自政治版圖內出現裂縫，選舉恩怨使國民黨與親民黨矛盾及台聯黨與民進黨矛盾泛上台面；台聯黨的發展空間被控，李登輝的影響力減弱；政黨認同降低，中間選民空間加大；「台獨」論述的市場空間受到壓縮等。從島外因素看，目前，中國大陸針對島內台獨勢力的不斷挑釁，制定了「反分裂國家法」，加大了「反獨遏獨」的力度；而國際社會要求台海穩定，尤其是美國對陳水扁不斷製造麻煩已經表現出強烈的不滿，這些都無疑已經極大地壓縮了陳水扁策略選擇的空間。
但是，未來三年對兩岸關係來說仍將非常嚴峻，陳水扁及其民進黨仍會以長期執政為終極價值取向。今明兩年沒有需要用強勢台獨動員操作的選舉，這可以使陳水扁暫時在策略上以「穩」和「拖」、「軟拒統」為主要選擇。而二○○七和二○○八年，如果外在諸多因素足以對台灣內在政治發展邏輯發揮正面影響，進一步壓縮「台獨」在島內的市場，則陳水扁繼續推動「法理台獨」，以加大「台獨」力度獲取政治利益的動力就會減弱，其選擇硬的一手策略的空間也將被極大地壓縮；趨利避害，他選擇軟的一手的可能性會增加。但是，如果二○○七年和二○○八年內外因素若不足以遏制「台獨」在島內的市場，美國及國際反華勢力暗助「台獨」的力量又有新的變化，則島內「台獨」勢力錯估中國大陸在二○○八年舉辦奧運之前「反獨遏獨」的決心，則在「硬推獨」的各種誘因具備情況下，不能排除陳水扁和民進黨為爭取長期執政的利益，為滿足「台獨基本教義派」不斷增強的需求，推動「法理台獨」，致使兩岸關係勢出現最後攤牌局面。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05年9月號，總第93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