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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新聞交流15周年 親歷者網上訪談回顧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6-08-21 14:42:34  


現任國台辦新聞局副局長范麗青(右二),中國評論通訊社社長郭偉峰(左一),台灣《中國時報》原總編輯黃肇松(左二)和副總編輯俞雨霖(右一)今天於線上訪談,談及15年來兩岸新聞的交流,並展望將來。
  中評社香港8月21日電/今年是新華社記者范麗青和中新社記者郭偉峰為“閩獅漁事件”入島採訪這一歷史性新聞事件的第15周年,現任國台辦新聞局副局長范麗青,中國評論通訊社社長郭偉峰,臺灣《中國時報》原總編輯黃肇松和副總編輯俞雨霖今天上午網上作客,對兩岸新聞交流進行了回顧與展望。

  訪談全文如下:

  中國臺灣網、中國評論新聞網、新浪網的網友們,大家好!

  郭偉峰:新浪網、中國評論新聞網、中國臺灣網,各位網友好,歡迎來到嘉賓聊天室。今天我們很榮幸能夠與各位嘉賓一塊兒,和網友們分享我們15年前所經歷過的一次成功與喜悅。一位是新華社記者范麗青、一位是中新社記者郭偉峰,為“閩獅漁事件”事件入島採訪,拉開了兩岸新聞雙向交流的序幕。為了紀念這個歷史性的事件,進一步促進兩岸的雙向新聞交流,中國臺灣網聯合新浪網,中國評論新聞網特邀事件的親歷者,他們一位是原來新華社國內部副主編、記者,現在是國台辦新聞局副局長范麗青;還有原來《中國時報》的總編輯,現在《中國時報》集團的常務董事、《時報週刊》董事長、中天電視董事黃肇松;原來《中國時報》副總編輯,現在《中國時報》副總編輯兼主筆俞雨霖,來到聊天室與大家一塊兒座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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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8月12日,因為臺灣與福建的漁民發生了一次糾紛,范麗青和我到臺灣去採訪被扣押的福建漁民。在臺灣邀請我們大陸記者和接待我們大陸記者的是臺灣一個著名的報紙,叫《中國時報》,而且是黃肇松、俞雨霖具體的執行。所以我們四位是兩岸新聞交流,特別是雙向交流第一步的共同邁進者。

  應該說15年前我們彼此之間是陌生的,但是15年後的今天我們親如兄弟姐妹,15年前的點點滴滴我們現在都是歷歷在目,所以我們想在開場的時候,我們四位參與者共同的回憶一下當年,因為兩岸新聞的雙向交流的第一步是很艱難的,其中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彼此之間是完全陌生的,甚至是彼此猜疑的。所以在15年前的這一步走得非常不容易。

  首先我請原新華社記者范麗青回憶當年。

  范麗青 : 其實我覺得我當時在出機場的時候曾經說了一句話,叫“這一步走得非常的艱難”。結果臺灣媒體第二天都大幅報道我的這句話。

  其實我覺得當時兩岸隔絕40多年,臺灣一直到了1987年開放民眾赴大陸探親以後,才開始有一些民眾跨入大陸;而大陸方面基本上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人可以踏入臺灣,除了少量的,有個別去探親、奔喪的這種特殊情況以外。新聞本來是應該走在總前頭的,當時大家對新聞交流也非常的憧憬,不管是臺灣方面的媒體同行還是我們這邊的新聞業者,大家都很期待什麼時候能讓兩岸的記者可以自由的往來,自由的採訪。

  在1991年的時候,原先也組了團,當時臺灣記者已經到大陸來採訪了,當時已經開始想組一個團了,可是由於種種原因那個團一直就不能成行,那個時候我跟郭偉峰也是團組的成員之一。這時候我們心裏都覺得特遺憾的時候,出現了這麼一個契機,這個契機也很偶然。因為兩岸漁民老在海上捕魚的時候發生漁事糾紛,又引起了大陸漁民為了索賠,到臺灣漁船上去搬東西,結果臺灣的漁政管理方面就趕來,把大陸漁民都抓走了,然後以“海盜罪”這麼一個罪名來起訴。然後漁民又覺得我們很冤枉,我們根本就不是海盜,我們是因為漁網受了損失,我們要索賠。

  在這個情況下,大陸方面就決定派紅十字會的曲折先生,當時是中國紅十字會的副秘書長,跟莊仲希先生兩個人到臺灣去探望漁民。同時申請我們有兩個記者隨行,只有這樣的事情,才促成了我跟郭偉峰兩個人第一次到臺灣去採訪。

  這赴台之路是非常曲折的,曲折副秘書長到了香港以後,臺灣方面因為有一些事情沒有談清楚,又阻止了他,不讓他赴台。最後變成了我們記者兩個人首先踏上臺灣,所以當時非常的轟動。說實在的,一共我們在臺灣待了10天,前7天基本上是我們兩個人自己在島內進行採訪,給我印象非常非常的深刻。

  我記得黃肇松先生,當時跟俞雨霖先生兩個人到機艙口接我們,一出機艙口我們兩個就被嚇呆了,一、兩百個記者圍在那裏堵著我們,路都走不動。大概有一、兩百米的樣子走了40分鐘,我們四個人被媒體的話筒、什麼鏡頭啊,包圍的密密麻麻的,寸步難行,還要靠機場的警管方面的人員幫我們開道,每走一步沒準兒哪個記者就被踩倒了,有一個記者的相機都摔壞了,我們都覺得非常的於心不忍,實在非常的令人感慨。當時黃肇松先生他們出《時報》方面也做了非常多的工作。

  郭偉峰 : 第一步確實很艱難,短短的一、二百米走了40分鐘,所以臺灣媒體為了搶鏡頭都在打架,一片混亂。在混亂之中我跟小范突然看到了一位笑容可掬的,就是坐在我身邊的黃肇松先生,肇松,我們叫他“肇公”,他的微笑給我們帶來一股溫暖,作為一個見證者,黃肇松先生來給大家介紹一下當時的心情和感受。

  黃肇松 : 主持人好,各位網友好,先憶苦思甜吧,他們兩位也談了一些。

  我自己從事新聞工作35年,但是在剛剛麗青提到的,1987年之前我只見過一位大陸的新聞工作者,就是1986年8月在紐約,我當時擔任《中國時報》駐紐約特派員,見到了中新社紐約分社的社長諸有鈞先生。但是有時候秘密是很神奇的,1987年剛剛麗青談到,臺灣開放“報禁”,“黨禁”,臺灣也開放探親,整個形式在變動,報社把我調回臺北擔任《中國時報》總編輯。我開始接觸兩岸新聞的交流。譬如我們先成立“探親班”,在俞雨霖先生的主持之下,四、五十萬封信要尋親的,我就知道媒體應該在兩岸多做一些事。我們接著開始派記者到大陸來採訪,我自己也在1990年9月24號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受到當時國家主席楊尚昆的接見,會同我們四個記者對他做了一個專訪。

  范麗青 : 對,當時你那個專訪在《中國時報》登出來以後非常的轟動,當時臺灣媒體第一次採訪中國國家主席。

  黃肇松 : 而且這也是他一生好像惟一接受記者的一次訪問,重要性以後有機會再來說明一下。

  1991年夏天7月到了江蘇、浙江、福建、廣東去訪問省的領導人,就是沿海,跟臺灣比較接近的省份,但是最重要的一課,就是剛剛他們兩位都提到的,1991年8月12號,范麗青和郭偉峰先生到臺灣來訪問。我們《中國時報》為什麼跟這個事有關?因為我們受託,他們要來採訪“閩獅漁事件”的新聞,我們受託協助邀請,同時協助安排入台的事宜,我用四個字形容吧,以前沒機會見面,大陸記者也沒機會到臺灣來採訪,你們兩位做了一次破冰之旅,就是以新聞交流來講。具體實現了兩岸新聞採訪,新聞交流的雙向化,以前是單向的。我印象很深刻,當時我代表報社到機場歡迎他們兩位。

  到了機艙口,握著他們兩個的手,我感覺沒有距離。以前距離是很遙遠的,我以前感覺,我從紐約常常出差回臺北要坐20幾個小時的飛機,我感覺很近,北京很遠,為什麼?去不了。所以很多距離是人為的因素把它設定的。沒有距離的這張照片,我握著他們兩位的手,在全世界很多報紙,包括《紐約時報》,包括日本銷路一千萬份的《讀賣新聞》,我記得《紐約時報》當時有一個照片的說明,就說最後他們終於見面了。這種感覺不是我一個人,剛剛麗青跟偉峰都提到,短短從機艙口到海關三、四百公尺的距離,平常大概走路四、五分鐘,他們走了一個多小時,一百多個記者,將近兩百個圍著他們寸步難行,最後他們終於突破重圍,開始執行他們的採訪任務。

  不過在那10天裏面,我相信不管是採訪者,還是被採訪者,已經分不清楚了,也可以講偉峰跟麗青他們兩人,包括《中國時報》記者,包括像俞雨霖……這些朋友在內,共同寫下了兩岸新聞交流的一個新的篇章。你說這個事情重不重要?

  郭偉峰 : 俞雨霖先生,我們在臺灣應該是12天吧?

  范麗青 : 他號稱“地陪”,“全陪”。

  郭偉峰 : 大量的臺灣的朋友,特別是一些民眾,非常熱情,要跟我們表達很多想法,要跟我們接觸,但是因為我們實在沒有時間,所以所有的變化一到晚上,全部轉到俞雨霖先生的房間裏了,感受是很深的。請俞雨霖講講。

  俞雨霖 : 有時候我常常覺得,咱們由今天來回顧到15年前8月12號的話,它是一個歷史上兩岸關係,或者兩岸新聞交流歷史上很重要的時刻。為什麼呢?

  因為我深深覺得歷史,尤其是兩岸關係的歷史,它有很多的偶然性,但是也有一種必然性。在那一天,當我們在機場接待到范麗青跟郭偉峰,也是大陸首批媒體記者到臺灣採訪的時候,我深深的覺得,因為有一步踏出來了,這是兩岸關係很重要的一步,這一步的話,我們由後來的發展可以看到,兩岸關係開啟了新的一頁。

  我們在接待的過程中,因為剛才主持人也提到,我是“全陪”,也就是日日夜夜的陪,可以說那是蠻辛苦的,但是也很有感觸。但那幾天的時間裏,我感受到當我陪著他們兩位到臺灣各地去採訪的時候,你想像不到的,連我們當時包括偉峰先生、麗青小姐沒有想到,臺灣的民眾是那麼的歡迎他們,爭相跟他們照相,而且在沿街走路的時候,立刻有人認出他們,要跟他們握手。

  從這一點我們可以很明顯的看到,兩岸人民之間事實上他是水乳交融的,距離是很短的。當然我們也可以看到,其間在兩岸新聞交流,或者是未來兩岸關係的發展上有很多磕磕碰碰的事情,但是實質上透過新聞交流而營造出來兩岸之間,民眾之間的關係,它其實是沒有距離的。我想這是我們在15年前8月12號,那一天我們相聚的12天所感受到的,尤其我作為一個“地陪”所感覺就是這麼一個很明確的方向。未來意義上來說,未來的兩岸關係在人民之間感情的交流,它可以顯現出很正面的一個發展的基礎,我想這是我比較簡單的想法。

  郭偉峰 : 15年前的第一步是走得非常沉重,但是第一步邁出去之後,並不是說從此就步履輕鬆了。兩岸新聞交流,兩岸新聞雙向交流還是一樣走得很沉重,很曲折。真的,15年來步伐不輕鬆。

  我們四位作為當事者,作為參與者,作為長期從事兩岸新聞交流的工作者,萬千辛苦,萬千甘苦我們自知。我們四位都有這樣共同的特點,第一個,應該說是兩岸最早參與兩岸新聞雙向交流的傳媒人。

  第二點,15年來,我們四位從未間斷促進兩岸新聞交流的工作。

  第三,不斷合作,尋找突破。

  15年前我跟范麗青我們到臺灣的時候,我們確實很震驚,為兩岸民眾的隔膜感到很震驚。臺灣大部分的新聞工作者沒有來大陸,給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位記者拿到一瓶可樂問我,郭先生,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個問題很沉重。42年的隔閡使這瓶可樂意味著不是可樂,意味著兩岸民眾之間得不瞭解。經過這15年我們做了大量的工作,兩岸的新聞工作者都責無旁貸的投入促進兩岸新聞交流這項工作來,黃肇松先生,俞雨霖先生,《中國時報》接待了我們二位之後沒有停止,繼續開拓。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1992年,《中國時報》與當時我任職的中國新聞社,馬上就建立了一個在臺灣舉辦兩岸的經貿界的高層官員和高層人士的這麼一個高規模的研討會,高峰會,也是40幾年來頭一回。而且范麗青跟黃肇松、俞雨霖,我都不叫先生了,實在是老朋友了,他們在2001年再一次做了一個突破,就是實現了大陸記者在臺北駐點,真真正正地參與其中,運籌帷幄,而且身體力行。俗語說旁觀者清,但是我覺得在兩岸新聞交流這裏應該是參與者清,我們四位有責任,也應該利用這個寶貴的時間來審視、總結15年在兩岸新聞雙向交流的一個發展的過程,來探討一下它的規律。我想還是請范麗青先談談。

  范麗青 : 談15年來,其實還得從15年前說起。我們當時到了臺灣,在機場吃驚之後,我覺得整個全程都有很多的感受。其實讓我印象最深的有兩個方面。

  一個方面,就是臺灣民眾對我們的熱情,真的是走到哪里都非常非常的熱情,很多人給我寫信,打電話,還寄照片來,告訴我說:“大家都說我長得很像你”。所以很多很多的人,當時媒體評論我們,一個是像“大熊貓”,整個大陸來的“大熊貓”一樣,大家都想看一眼,大家都想欣賞一下是什麼樣子。

  另一方面,我們又像是“春燕”,因為我們飛過了海峽,我們在預示著兩岸新聞交流一個新的春天,所以這兩個稱號我到現在還很自豪。

  另一個給我印象深刻的,其實也不儘然全都是這麼熱情的歡迎了,我記得我們在台中受到“台獨”分子的示威抗議,受到“台獨”團體的追打。俞先生,我們坐在《中國時報》的採訪車上,“台獨”的抗議大棒子都打到車上來了,這樣的現象也出現在兩岸,所以也預示著兩岸的交流跟新聞的交流都是又平靜又不平靜,又會自然而然會向前發展。說它不平靜它有這樣那樣的甘勞,說它一定向前發展,我覺得這是代表民意。其實兩岸的交流,或者兩岸的新聞交流通通是因為人民需要,一切都是人民需要出發,民意一直走在前頭,有那麼多的新聞事件發生,才有我們新聞記者必須去親歷採訪。

  在這樣一個從人民的需要出發,從兩岸交流,民眾交流的需要出發,多少年來一直是這樣,推動著兩岸新聞的交流一直在往前進。我覺得目前這個情況,以及過去所走過15年來的情況一直是這樣,人民走在前面,我們新聞就必須去充當兩岸人民之間的溝通橋樑,必須去充當兩岸交流的推動力。

  郭偉峰 : 黃肇松在臺灣,我想應該是名列第一接待大陸的新聞代表團,接待大陸的記者。好像肇松說,15年接待將近200個團,所以我想他的感受也是很深的,所以請肇松再談談。

  黃肇松 : 15年來接待大陸各省、各市,還有各個領域的記者團,將近兩百個,喝了不少高粱酒,但是我今天沒喝酒,所以比較清醒。

  他們兩位我都同意,偉峰提到兩岸新聞交流這15年來步履並不輕鬆;麗青也提到她驚險的當時採訪的情景。破冰之旅不容易,我個人對於這15年來的交流感覺是艱困的,但是我還是保持著一個積極樂觀的看法,我先來掉書袋,先引述蘇東坡為別人提的字,叫《春江晚景》的一首詩,叫“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樓高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易上時”。

   “春江水暖鴨先知”,它是反映這個溫度的,它也是先行者。我覺得1990年代初,因為有偉峰跟范小姐到臺灣的破冰之旅,開啟了一個新聞交流,同時也相當程度反映,雖然在1990年代初期兩岸各有各的問題,但是因為有這樣的破冰之旅,相當程度反映那個時期的兩岸關係是一個相對平穩的狀態,所以才有楊尚昆先生接受我們訪問,也才有你們到臺灣來做破冰之旅,這個就是“春江水暖鴨先知”。

  也因為有這樣的一個破冰之旅,也才有1992年的午夜,我在臺灣接待第一個大陸的記者團,有18位到臺灣來訪問。換句話說,開始的不容易,但是開始之後兩岸新聞雙向交流的大門開啟之後是關不掉的。儘管1994年經過“千島湖事件”,也經過以後一連串政治的發展,兩岸關係起伏,但是新聞交流在艱困中持續推動,包括麗青剛剛提到的,不管是以後的專題採訪,最後最終也要走上駐點採訪,甚至臺灣在大陸的駐點採訪還不斷的增加名額、單位,我覺得這樣的一個發展對於兩岸整體,不單只是新聞交流業,新聞交流輻射到其他的商業、學術界,是個好事情,是辛苦,但如果不這麼辛苦,不走過這一段的話,兩岸關係會更辛苦。所以我願意為所有在這個階段為從事兩岸新聞交流的媒體朋友,稱讚他們,嘉許他們,也期待這條路要繼續走下去。

  郭偉峰 : 請俞雨霖來發表感想。

  俞雨霖 : 我很同意剛才黃肇松先生所提到的,事實上兩岸新聞交流,他當然有苦,也有樂。但是我一再的強調,就兩岸新聞交流來看兩岸關係的話,我們可以發現歷史雖然有很多的偶然性,促成了兩岸新聞交流,但是它也有很多的必然性,會繼續透過新聞交流,推動兩岸關係更往前的發展。我可以以新聞交流來舉一些例子,就像“閩獅漁事件”,15年前,1991年8月12號,“閩獅漁事件”促成了范麗青跟郭偉峰到臺灣來採訪,踏出了第一步的兩岸新聞交流。

  透過這個交流,至少臺灣的民眾可以感受到,如果比較誇張的說,就是讓臺灣的一般民眾,或者絕大多數的民眾感受到有一點如沐春風的對大陸記者的感覺,可能也不是“大熊貓”了,蠻珍惜的,非常的珍惜。透過這樣第一步的踏入,接下來不論是大陸的媒體參訪團,還有兩岸媒體主辦的研討會,甚至於包括臺灣媒體透過這樣的一個勢頭,然後進行對於大陸的新聞,或者是現況更大規模的報道,它產生了一個很正面的意義,就是它讓臺灣的讀者能夠在兩岸相隔40多年之後,更多的,而且更公開的接受臺灣媒體對於大陸新聞的報道,更全面的,而且內容更充實的報道,能夠使臺灣的民眾對大陸有更多更真實的瞭解。

  接下來透過這樣一個過程,我們繼續走向的第二步,就是從媒體所謂的專題採訪,一直到2000年開始的,尤其是大陸媒體到臺灣駐點的活動,在這兒我又要提到一次,大陸媒體到臺灣的駐點是繼1991年8月12號之後第二個重要階段,這個階段我想透過一個小小的內幕訊息,這個階段即使包括在大陸,或者在臺灣的,絕大多數的人,甚至於可能我們黃肇松先生,甚至於主持人郭偉峰先生可能也還不是很清楚的,這是我第一次很詳細的詮釋,事實上這真的是一個偶然性,但是我們說它發展到今天也是一個必然性。實際上這件事情跟我和范麗青有關係的,而且我說的更直接一點,簡潔一點,兩岸的駐點採訪能夠成功,它的源頭事實上是范麗青小姐提出來的一個構想,這個構想最早的時候是因為我們知道從“千島湖事件”之後,應該是1994年“千島湖事件”之後,兩岸關係趨於緊張,新聞交流、文化交流中斷,我們94年之後已經延後5年時間了,兩岸這方面工作一直沒有辦法突破。那時候范麗青小姐在新華社當高級記者,負責港臺方面的新聞工作,她就有想法,既然兩岸又重新中斷了這麼久的新聞方面的交流,她想能夠有機會能夠再到臺灣進行一個專題採訪。

  當時她其實想法是很直觀的,就是很簡單的,就是希望在兩岸新聞交流再有一些作為,能夠為兩岸的關係,就是剛才我們黃肇松先生提到的“春江水花暖先知”,新聞工作必須要有帶頭的這一步來做。結果當她跟我談到這個構想的時候,我覺得既然作為一個新聞媒體人,在推動兩岸新聞交流的話,要有一個更積極的態度,而且也得到黃肇松先生支持,就提出來,好,我們來做一個專題採訪。

  當時是15天的採訪,我們就向臺灣的“陸委會”提出這個構想,我們等了很久,那時候是8月份,到9月份還沒有回話,到快要10月份的時候,突然臺灣的主管部門就跟我們提到,現在我們暫時不批專題採訪,我們有一個新的構想,希望來推動駐點採訪。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我立刻跟范麗青協調,那我們專題採訪就暫停了,我們準備轉向駐點採訪。

  范麗青 : 其實這個偶然也都是基於必然,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當初一個是民眾大量的交流已經越來越密切了,包括經貿交流、文化交流、人員往來,更不用說親友這些探親訪問跟觀光了,這是一個時代的大背景。

  另一個方面,我們也要看到兩岸當時因為由於“台獨”的一些,包括李登輝的一些言行做法,引起了兩岸關係的緊張。在這樣一個緊張狀況下,其實兩岸老百姓都很不安,都非常希望尋找到一個能夠緩和兩岸關係的這樣一個機會。當時臺灣因為政黨輪替,民進黨當局剛剛上臺,他們其實也感受到了島內的政治氣氛跟兩岸關係的政治氣氛的緊張,對於民進黨政權來講也是不利的。在這樣一個情況下面,他們也想找到一個在大陸政策上有所開放,能夠緩和兩岸關係的這樣一個措施或者手段。所以這樣的偶然性就出現了,我覺得它還是基於必然。當時俞雨霖先生寫了一篇評論,我記得非常清楚,他題目就叫《蹉跎了十年,才邁出了一步》,的的確確從我們入島採訪,一直到我第一次能夠去駐點,確確實實十年過去了是非常非常的不容易。兩岸的新聞交流我覺得是走過了幾個方面的階段。

  一個,實現了雙向的採訪。另一個,實現了兩岸雙向新聞媒體從業人員的雙向交流,現在又漸漸進入了一些合作,尤其是去年連宋訪大陸期間,兩岸的媒體人進行了非常多的合作,我覺得這都是一個新的趨勢,也是一個必然發展的趨勢。

  郭偉峰 : 各位都談到這15年的一些特別有紀念意義的突破,特別是駐點採訪。按照我個人的分析和感覺,我覺得2001年大陸記者到臺灣駐點採訪,確實又是兩岸新聞雙向交流的新的一頁。從2001年以後,兩岸的新聞交流與合作不管有多難,有多少問題,它還是進入了一個發展期。

  “閩獅漁事件”我和范麗青到臺灣去採訪,我覺得打開了兩岸雙向的一個“接觸期”,按照剛才各位的歸納和分析,可能就是打開了一個“接觸期”,這個維持到1995年。緊跟著俞雨霖說的“千島湖事件”之後是兩岸的新聞交流進入一種磨合期,在政策上,在法規上都在磨合,儘管問題很多,步伐不大,但是兩岸的有關部門都磨出政策來了,大陸當時關於怎麼接待臺灣記者採訪,臺灣記者在大陸採訪的規定,都是當時在這個磨合期裏頭出來的。

  所以下一步我想,今後更大的一個發展就是合作期了,難度很大,但是我覺得前景還是很好的。在這麼一個15年,幾個階段走下去之後,我想我們在座的幾位對兩岸新聞交流,對兩岸關係有什麼想法,剛剛已經提到,兩岸新聞交流不是單獨的一種交流,它是走在兩岸關係前面的,對兩岸關係的推動作用也是非常大的。剛才黃肇松先生已經談到過,《中國時報》跟北京的中新社通過新聞交流,開啟了兩岸經貿高層的人士往來的交流,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所以我想在此先請肇松談談兩岸新聞交流對兩岸關係的作用。

  黃肇松 : 為什麼兩岸新聞需要交流?我記得前兩天我剛到北京來的時候,和范小姐閒談,我們也談到“千島湖”,我說“千島湖”1994年3月的“千島湖事件”,在兩岸關係是悲劇性的,很重要的一件事,對臺灣民眾影響也很大。但就因為大陸讓臺灣的記者幾乎是不限量的來浙江千島湖採訪這個新聞,大陸的記者也大量的參加這個採訪工作,讓真相能夠讓那個“綁匪事件”在最短的時間內真相大白。相當程度的也挽救了兩岸關係的惡化,其他像各位剛剛提到的,也有兩位到臺灣去的“閩獅漁事件”,還有很多很多的事件,都是在新聞能夠先行,或者新聞能夠參與,新聞能夠忠實報道的情況之下,讓事件的真相儘快的明朗。

  加上這些年,我剛剛提到我們在俞雨霖同志的策劃之下,我們到各省去做訪問,幫助臺灣民眾有機會瞭解各省的發展。我們這些年《中國時報》派到大陸來採訪的記者,15年來人次,俞雨霖?大概超過三千人次?

  俞雨霖 : 差不多。

  黃肇松 : 提供了大量的咨詢,促進了臺灣民眾對大陸的瞭解,這個瞭解不是單方面的,他是全方面的,從政治、經濟、社會,全方位的,所以它的作用很大。

  范麗青 : 其實兩岸新聞交流並不光是咱們在座幾個人,包括幾個單位的努力,其實兩岸的很多單位都參與其中,而且都努力的來推動。作為大陸咱們也應該提到,從政府方面,國台辦方面他們也做了非常多的推動工作。

  我記得早在1996年底就已經開放了讓臺灣媒體來大陸駐點,在更早以前就開始組織兩岸記者聯合採訪,包括第一次的聯合採訪好像是在92年,組織臺灣媒體記者到大陸,跟大陸媒體記者一起採訪長江之行。當時很多參與其中的記者都非常激動,因為長江在兩岸人的心目中都是非常神聖的地方,促進了很多臺灣媒體朋友,一個是對於多年不見,或者從來不見的大好河山的親自遊歷。另一個方面,也促進了兩岸記者之間更深入的一些瞭解。

  一直到最近,前兩年,大陸主管部門還主動的把臺灣媒體的記者駐點的時間再次放寬,而且在一些交流方面採取更多的手段來促進。

  另一個方面,臺灣的很多媒體也非常積極主動的參與這個事情,包括當時的《聯合報》,還有當時的幾家電視臺,像中視、華視都非常的積極主動的來促進。到去年年底,東森電視的盧秀芳,我想在兩岸都是家喻戶曉,這都是兩岸共同走出來一個非常良性的,一個很好的局面。在此我要借這個機會感謝所有推動新聞交流的人,只有我們大家一起來努力,才能使兩岸新聞的交流,以及新聞的發展能夠有一個更好的前景。

  郭偉峰 : 俞先生你還有補充嗎?

  俞雨霖 : 其實我想要講一個數字的話,我們就可以發現事實上兩岸新聞交流,雖然過去15年來,大家都很努力的在推動,但是事實上是遠遠不夠的。很簡單講一個數字,現在大家都說兩岸民間往來非常密切,理論上應該是瞭解都很深刻了,這個數字會告訴你們,其實還是不太瞭解的。

  臺灣現在人口是2300萬人,根據臺灣相關部門的統計,雖然大陸方面統計每一年大概有400萬人次左右,甚至於超過,到大陸來參觀訪問、觀光、經商、探親等等,事實上真正臺灣2300萬人中,踏入大陸這塊土地的人,不是人次,是個人,大概是300萬到400萬之間而已,還有將近2000萬人到目前為止可能還沒有到過大陸。在這點來說,事實上給我們兩岸的新聞媒體有一個很重大的一個啟示,或者說一個壓力,就是新聞媒體本身對於相關新聞的報道,增加瞭解,減少兩岸民眾之間的誤解,或者是推動兩岸關係的發展,事實上他還是有很沉重的責任的。

  就我個人的經驗來說,還沒有到我們能夠松一口氣的時候,我覺得媒體在這方面如果能夠更努力,用更多的資源或者是精力去投入它的話,可能對於兩岸關係未來長遠方面來看的話,更深度來看的話,能夠有更多的促進作用,當然這不只是我們在座4個人的責任,還有更多的人可以好好深思這個問題。

  郭偉峰 : 兩岸新聞雙向交流它對兩岸關係的作用是很特殊的,也是很巨大的。兩岸新聞交流它不單是在文化、經濟各方面,它都有一個很大的引導和推動的作用,我個人的體會,我總覺得新聞交流表面看起來是個信息的交流,大家通過新聞信息互相認識對方,所以記者又是兩岸的眼睛。

  但是你看的不僅僅是表面,看的越多,看的越深,就要看到心靈深處去。我覺得兩岸現在還沒到,還要推動長期艱苦非常努力的溝通、交流,才可能對兩岸關係產生這麼樣的一個作用,就是思想力的作用,產生一種共識,怎麼來解決兩岸的問題?怎麼來處理兩岸關係和發展?這個時候思想力就出來了。

  所以我想兩岸所有的傳媒人都肩負著非常重要的責任,下面我們進入最後一個話題。肇松到北京來,我們接飛機的時候,他說回憶15年很激動,希望再有一個15年,就是兩岸新聞交流的未來和發展。還得請肇松說一下。

  黃肇松 : 是真的蠻激動的,尤其見到幾位老朋友,當然我也完全贊成剛才大家的分析,包括我個人覺得兩岸新聞交流,他不應該只是來採訪,像“千島湖”或者“閩獅漁”,這都是悲劇,都是交往裏面的一些個案,是悲劇。兩岸新聞交流不應該是悲劇,“春江水暖鴨先知”,春暖花開的時候,開啟了一個新景象。兩岸的新聞交流,我認為應該是一個健康的環境裏頭,互信的基礎上來持續的扮演一個觸媒跟橋樑的角色,來促進兩岸人民瞭解,讓悲劇減少,互信跟瞭解增加,所以我有幾點小建議。

  第一點,我們應該有一個比較明確的認知,就是我們新聞採訪,像各種事件就是事實報道,新聞界可以不必存在政治上的一些論辯,它應該是事實的報道,我對兩岸媒體工作的年輕朋友有一些建議。

  第一,譬如以大陸的媒體朋友來講,大陸在土地、人口、軍事、科技,尤其太空科技處於一個佔優勢的地位,是不是可以多體會一些臺灣是不是比較弱小,擔心被打壓的處境,這是第一點。

  第二,包括駐點的記者多報道更貼近民生面的新聞,比如現在大陸的旅客要到臺灣去了,多報道一些臺灣的旅遊設施,甚至臺灣的錢怎麼用,幣值之類的。

   而在臺灣的記者雖然有很多改進,但是除了報道北京重要的政策以外,怎麼樣深入瞭解大陸基層民眾的看法跟想法,大陸跟臺灣它有不同的特殊面,用臺灣的眼光來要求大陸,這也是不切實際的,這個就是所謂的求同存異。

  我也呼應剛剛俞雨霖談到的,臺灣記者在關心人民福祉的重大問題,像觀光、直航、學歷認證、貿易付費、三通等等要持續報道,嚴守當嚴。當然進一步我們希望兩岸的主管機構能夠在新聞採訪的正常化,這點可能臺灣還要做更多的努力,因為大陸對臺灣記者採訪限制不多,臺灣限制比較多,要多開放,讓兩岸新聞交流真正走上專業化,甚至民間化,讓交流在一個正常的軌道上進行。

  接下來應該是互設新聞辦事處,因為你們兩位是破冰團,後來採訪團,他們大陸的記者自己講叫做採訪團,現在的駐點有點兒像出差團,以後應該變成是長期的,因為只有長期的累積才能真正幫大陸的朋友,或者臺灣的朋友,真正瞭解彼此的實際的狀況。

  最後如果能走上合作,互相發行期刊、雜誌,報紙,或者電子媒體落地,更走上進一步怎麼樣創造一個全世界重要的華人傳媒的市場,這就更有待於我們進一步努力。剛剛主持人提到,我期望未來15年兩岸的新聞交流加大力度,但是可能我的期望是未來50年,但是在未來兩岸交流,我想我也不會歇息。

  范麗青 : 我希望不要等到15年了,我們希望更快。

  郭偉峰 : 我們先請俞雨霖發表感言。

  俞雨霖 : 我在《中國時報》曾經獲得報道大陸新聞18年的時間,任同一個職位太長時間了。但我個人認為,當然臺灣媒體受限於版面,記者的專業能力,他在報道大陸新聞方面有時候會有一些偏向,所以我是這麼認為,不管是對未來臺灣媒體記者到大陸來採訪,或者大陸媒體到臺灣來採訪,我覺得大家要有一個認識,就是我們要報道一個真實的新聞,真實的現象,然後深度的報道,而不要因為政治上的,或者是其他的意識形態的因素,而干擾到你的報道,也就是一個真實的,我們簡單的說對臺灣媒體記者來說,報道一個真實的大陸當前的發展,無論是社會、政治、經濟,而且是深度的報道,我想才能夠真正讓臺灣民眾瞭解大陸的真實想法,也才能真正的有利於推動兩岸關係的健康發展。

  郭偉峰 : 謝謝。在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們請范麗青展望未來。

  范麗青 : 我今天做客新浪,我還是代表我的新華社記者的身份。因為說到做臺灣新聞的經歷,我恐怕也是元老了,我做了23年的臺灣新聞。

  黃肇松 : 很年輕的元老。

  范麗青 : 我自己對這段經歷我是非常自豪的,因為我是從看臺灣報紙做臺灣新聞,一直做島內採訪,整個從臺灣的各個方面,上山下海的,我基本上都跑過了。所以在這樣一個情況下,我深深的知道一個記者一定要到第一線去採訪,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而且一個記者他要深入的報道一個地方,他最好能夠在當地紮下來,能夠參與當地的社會生活,這樣他才有可能真正的瞭解這個地方,這是我的親身經驗。

  所以我覺得我們從第一次入島去採訪,到後來第一次去駐點,當然現在駐點有反復了,我們新華社跟《人民日報》從2005年就被臺灣方面停止駐點,到現在也沒有恢復。所以我希望這一步的臺階,這個政治干擾還是要減少,這個臺階能夠儘早的跨過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實現我們兩岸媒體互設記者站,我們能夠參與當地的社會生活,在這樣一個情況下,媒體是各有立場,沒有錯,但是記者他參與當地生活以後,他能夠更客觀的瞭解這個當地的社會現象,更加的深入的報道兩岸人民真正的想法跟生活的狀況,也就能夠更好的促進兩岸進一步的瞭解,而且也能夠進一步幫助人民熟悉兩岸。另外一個,哪里有民意,哪里就有市場,其實也能幫助兩岸媒體自身的發展。

  我記得我們當年去的時候,《中國時報》全文刊登我們的消息,幾個版,一下報份就漲上去了。我們現在也一樣,大陸的媒體都非常需要臺灣新聞。我在新華社的時候,我們發的重要消息一篇幾百家報紙在用,那種感覺非常好。還有很多報紙需要專稿,臺灣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我們從臺灣的好人好事,臺灣怎麼救災,臺灣的義工怎麼做事情,還有臺灣地震以後的情況怎麼樣,我們都進行全方位的報道。還有兩岸交流的時況,比如佛指舍利去臺灣的情況,我們的報道採用率都非常的高,所以說明兩岸新聞交流它不僅前景非常廣闊,而且是我們確實需要下全力來推動的一個事業。

  郭偉峰 : 謝謝。時間太短,遺憾太多,沒法深入的探討,而且網友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我們也無法在此一一答復,表示道歉。所以我希望今後最好不要15年,再過5年,我們能夠在新浪網,在中國臺灣網,在中國新聞評論網的聊天室再聚,那個時候我們希望兩岸關係能夠到達感知、感悟、感動的這麼一個階段。

  謝謝大家,謝謝網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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