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岸城市交流的問題及其原因
回顧過去馬英九執政時代，兩岸存在某種默契，大陸與國民黨及民進黨縣市交流並沒有因執政色彩不同而有所差別。換言之，當時兩岸政治的氛圍中，大陸與台灣縣市交流的態度較和緩，大陸並未對台灣方面提出須承認九二共識的剛性政治要求。⑧
顯然蔡英文上台後的兩岸地方政府交流最明顯的變化是兩岸城市互訪及交流的次數及人數逐漸減少，同時只存在藍營縣市長單向走訪大陸及台北市與上海市之間的雙城論壇而已。依大陸當局的看法：高雄市及台中市長訪問大陸會比柯文哲的標準更嚴格，因為台北市長訪問大陸時，兩岸尚未出現重大結構性問題，由於新政府上台後，兩岸在沒有九二共識的互信基礎下，兩岸處於冷對抗階段。
在冷對抗階段所有官方乃至地方政府的交流均會停擺，除非蔡政府明確表示接受九二共識或兩岸交流是一個國家內的城市交流。⑨
蔡英文雖在2016年台灣雙十國慶的談話中提出新四不的文告強調：兩岸關係承諾不變、善意不變、不在壓力下屈服及不走對抗老路，以此企圖軟化大陸立場。她對兩岸定位建構在一個中華民國、兩個地區，希望中國大陸務實看待中華民國憲法。不過從大陸的角度看法認為民進黨對主權的堅持及對城市交流的定位仍建立在國際化及非政治化上。⑩民共兩黨在九二共識問題上仍舊沒有交集，兩岸城市交流逐漸倒退。
針對此一困境台灣學者為文疾呼蔡英文對九二共識必須更具體地回應，因為她在520的演講對於九二共識的迂迴語詞，即使未造成兩岸關係的地動山搖，然目前民共之間缺乏互信及互動，彼此鬥而不破的冷對抗局面，已使得台灣基層生計包括交通、旅遊、農漁產業，陸客、陸生的大量減少，成為基層社區與業者、農漁民、大專院校等團體共同的焦慮。⑪論者以為台灣部分人士若將任何兩岸間的各種交流及利台政策均看成是對台統戰或界定為大陸磁吸效應，不僅缺乏自信且是自欺欺人之舉，反而使得旅遊、交通及農漁民等基層聲音在520後所面對的困境，往往被新政府刻意忽略，無怪乎有愈來愈多的基層，毫不掩飾地透露出對蔡政府如何回應九二共識的焦慮感。
兩岸城市交流的前景與展望
一、台北上海城市交流的政治與實質意義
雙城論壇是兩岸台北上海間的交流，雖定位屬於民間交流，但雙方參加者均為地方首長。因此，在性質上屬地方層級的兩岸官方來往與交流，具有一定的政治意義。事實上，自2016年蔡英文上台後拒絕承認九二共識以來，兩岸和平穩定的現況被徹底改變，尤其兩岸關係早已陷入冷對抗局勢。兩岸官方完全停擺，不但兩岸熱線拆除，連兩岸制度性協商機制的兩會也處於暫停狀態。⑫在此一政治困局下台北上海兩市的雙城論壇尤覺得彌足珍貴。
台北上海之所以能持續並成功舉辦城市論壇一方面代表柯市長在處理兩岸關係上的務實態度。柯市長雖然未在口頭上公開表達接受或認同九二共識，但他至少呼應習近平的兩岸一家親與兩岸生命共同體主張。⑬同時柯市長也認為兩岸不可能不交往，尤其現階段台灣軟實力還處於有優勢時候，若兩岸完全不接觸，台灣劣勢會更明顯。相對地，大陸對民進黨交流原則雖一向堅持主張不與台獨及分裂的打交道；但不管以前主張過什麼、做過什麼，只要轉變，大陸就願意與其打交道、展開協商的態度。⑭可見即使柯市長具有綠營色彩，但大陸對於柯市長仍願意以開放心胸與台北市交流，這一點亦顯示大陸對台彈性及靈活的一面。
二、兩岸政治氛圍不佳城市交流難有突破
台灣陸委會對兩岸城市交流的立場認為兩岸城市的良性互動，有助促進彼此瞭解、增進兩岸社會互動及城市經貿、文化、觀光等各項發展，並使兩岸和平穩定繁榮的基礎更為鞏固。惟兩岸城市交流不應預設任何政治前提，方有助於兩岸關係良性互動與長遠發展。
對照大陸國台辦主任張志軍在2017年7月2日接受記者訪問時表示：兩岸城市交流有助增進民眾交往與學習借鑑，是件好事。只要對兩岸關係性質有正確認知，陸方都歡迎；只要有可能，我們還是繼續推動。他亦同時認為，城市與基層交流有利於兩岸民眾交往，增進相互瞭解。城市間有很多領域可透過這類交流相互瞭解、學習借鑑，有助於城市民眾福祉，這是件好事。只要是堅持對兩岸關係的性質、城市交流的性質有個正確認知的話，我們都是歡迎。⑮
顯見雙方對城市交流的作用均抱持正面看法與態度。惟對一個國家內的城市交流性質仍存在極大的差異性。值得留意的是大陸對認同九二共識的縣市抱持正面看法亦延續以往交流活動，代表維持兩岸城市間交流仍是大陸未來施政重點。從種種跡象顯示地方政府間的交流無可避免地會受制於大環境及結構的影響，儘管民間交流會不斷持續，但兩岸官方之間的互動仍會停擺。
三、兩岸城市交流的困境考驗蔡英文智慧
2017年7月的台北上海兩岸論壇期間柯文哲市長與張志軍主任的會面具有相當正面意義，可說是在兩岸關係冷凍下官方交流互動的新突破點。柯張會既給蔡政府若干壓力，同時也給蔡英文當局反思啟示政府必須從人民的利益出發，不要意識形態無限上綱，不要為一己的政治權力把兩岸關係當成是政治棋子玩弄，蔡政府當放下身段尋求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政治交集點。⑯換言之，正如她在2017年9月24日在民進黨的全代會致詞時所宣稱的如何尋找和對岸互動的新模式，是這一代民進黨人重要使命，至於蔡英文如何提出一個可以讓大陸不拒絕，但獨派人士亦可以接受的新的兩岸論述與做法，正考驗蔡英文的政治智慧。
註釋
①曾于蓁，《大陸對台農漁採購政策變化：契作機制及其效果》，《中國大陸研究》，第54卷第1期(2015年)，第96頁。
②重慶兩岸經濟研究所，《民進黨執政縣市與大陸交流現狀與動向》，《中國評論》，第217期(2016年1月)，第22頁。
③王建民，《如何改變南台灣與大陸的互動關係》，中國評論新聞網2010年10月25日，網址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④重慶兩岸經濟研究所，《民進黨執政縣市與大陸交流現狀與動向》，《中國評論》，第217期(2016年1月)，第27頁。
⑤同上註，第23頁。
⑥王嘉州，《制度紅利與效用評估：中國大陸各省對台交流偏好程度分析》,《遠景基金會季刊》，第13卷第4期(2012年)，第131-135頁。
⑦黃偉偉，《柯文哲模式對兩岸關係的意義》，《中國評論》，第236期(2017年8月)，第41頁。
⑧重慶兩岸經濟研究所，《民進黨執政縣市與大陸交流現狀與動向》，《中國評論》，第217期(2016年1月)，第22-24頁。
⑨中國時報，《冷對抗：兩岸城市交流中斷》，2016年6月4日，A12版。
⑩重慶兩岸經濟研究所，《民進黨執政縣市與大陸交流現狀與動向》，《中國評論》，第217期(2016年1月)，第26頁。
⑪蘇進強，《九二共識焦慮正在基層蔓延》，中時電子報，2016年6月16日，網址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60616000490-260109。
⑫姜新立，《由兩岸一家親到兩岸命運共同體》，《海峽評論》，第320期(2017年8月號)，第45頁。
⑬同上註，第46頁。
⑭鄭雪筠，《大陸專家：中共對廢除台獨黨綱的態度》，《多維》，第22期(2017年8月號)，第107頁。
⑮中央通訊社，《張志軍兩岸城市交流是好事繼續推動》，2017年7月6日，網址http://www.cna.com.tw/news/acn/201707060154-1.aspx
⑯姜新立，《由兩岸一家親到兩岸命運共同體》，《海峽評論》，第320期(2017年8月號)，第46頁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7年11月號，總第239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