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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須將“九一八”融入中日有史以來各大階段的衝突之中 |
中評社╱題：紀念“九一八”與對中日關係癥結的認識 作者：熊玠（美國），紐約大學終身教授
導論
研究“九一八”事變的一位權威史學家，認為我們不應當孤立地回顧在1931年發生的痛苦往事；而應當視其為引出六年後（1937）蘆溝橋中日抗戰的先奏、甚至十年後（1941）珍珠港事變帶來美日戰爭的遠因①。本人同意這個觀點，但覺得這還不夠。更好的辦法是﹕還須將“九一八”事變與其所代表的現象融入中日有史以來各大階段的衝突之中，給予適當比較，這樣方能有助於對中日關係滄桑史之縱深，有一個整體的瞭解。因考慮篇幅，本文將先極簡單地復習一下“九一八”事變之梗概；然後再引伸到值得我們對中日關係詳加反思之各點。
“九一八”事變發生責任何屬的辯証
雖然日本關東軍對外一再推卸責任，然史實顯示日本對中國東三省（日本稱之為滿州，與蒙古並列為“滿蒙”）在“九一八”以前三十年有三次異動。分別為1912、1916與1928年的事件。而1931年的“九一八”一役，實乃日人對滿蒙野心之總結算。軍事部署至為周密。故能於三月之內攫取我138萬方公里之土地；宰製我3,500萬的人民。
“九一八”事變之爆發，前後僅數小時。當晚十時半，瀋陽城外文官屯南的柳條溝附近，突聞爆炸聲兩種。之後，日本關東軍與南滿鐵路守備隊，即以手榴彈、槍械、以及其它猛烈砲火，向（中方）北大營兵房轟發。另一日本聯隊，則分向瀋陽城垣進攻。夜十二時半北大營被侵入。翌日（19日）拂曉瀋陽城被佔據。清晨六時瀋陽市內外張帖出關東軍司令本莊繁(Honjo Shigeru)之安民告示。用日式中文寫出，略謂﹕“中華民國東北邊防軍之一隊在瀋陽西北側北大營附近爆破我南滿鐵路，……敢然襲擊日本軍守備隊……本職【本莊繁自稱】夙負保護鐵路之重責者，因為擁護其既得之利權，確保帝國之威信。茲方執斷然處置，無敢所躊躇。”下面落款是“大日本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日期是“昭和六年九月十九日”。換句話說，本莊繁把一切罪過推諉於中國的東北邊防守備隊的炸軌挑舋。翌年（1932）日本在瀋陽建立滿州國，立清遜帝溥儀為（傀儡）皇帝。從此利用他來為日本統治整個“滿州”。
“九一八”的十四年後(1945)日本投降，遠東國際軍事法庭（IMTFE）成立。本莊繁於被傳審訊過程中，自殺於東京盟軍佔領指導處（11月20日）。次年四月二日，其秘書河村(Kawamura)出庭。提出本莊繁自殺40日前（1945/10/10）所寫之遺書。在這遺書中，本莊繁仍舊堅持“九一八”之責任應由中方負責。而且認為中國東北邊防軍炸毀南滿鐵路柳條溝之路段，是因為中國排日運動引起。而關東軍迅速反撲，全是自衛行動②。本莊繁沒有勇氣面對司法裁判；同樣地，在他遺書中也沒有勇氣承認“九一八”的真相。
由於中國訴諸國聯（今聯合國之前身），國聯派遣了一個叫Lytton Commission的李頓調查團來華調查事變之細節，包括柳條溝路軌是否有爆炸一節。中國參加國聯調查團的顧維均大使，曾在說帖中指出當晚長春南下之火車，曾於十時四十分（即日人說鐵軌被炸以後十分鐘）通過柳條溝路段，準時到站③。試問如果鐵路按照日本人說法已被炸，這班火車如何能到達﹖雖然李頓調查團的報告並不否認炸軌，但李頓爵士本人在英國Chatham House演說時，表示炸軌之事絕非一個自然的意外（意即經人策劃的結果）④。美國國務卿史汀生（Henry Stimson）卸任後所寫的《遠東危機》（The Far East Crisis)書中，亦懷疑炸軌之事是日方之虛構⑤。而日本有良心的學人諸如吉野再造(Yoshihiro Sakuzo)與中野琥逸等亦持有“此事件全係日方所為”之議論⑥。原關東軍參謀(1933)田中隆吉(Tanaka Ryukichi)在東京審判中的證詞，有道﹕“我憑良心說，不能講九一八之事，係由中國軍隊炸毀路軌而起”⑦。另外還有其他五種證據，同樣肯定“九一八”事變，係關東軍所為⑧。在此不贅述。
分析與引伸評論
“九一八”發生之責任問題，在過去有關東軍（所謂日本軍人少壯派）與東京政府之間糾纏不清；而在David Bergamini的Japan's Imperial Conspiracy（日本天皇陰謀策劃）一書於1971年問世以來，平添了一個日本對中國侵略全是天皇親自策劃而成的說法；讓事情更加撲朔迷離。但有一點我們可以知道無誤的，就是日人對中國東北之垂涎已久。蓄意將其稱之為“滿州”，意下是要否認它是中國領土。在日本教科書中，將滿蒙分列。故有滿蒙一章、亞洲一章、中國又一章之別。自1905年日俄戰爭俄羅斯被擊敗以後，日本已在中國的東三省頂替了以往俄羅斯的勢力。更借衛戍南滿鐵路為名，向東北駐進了數萬大軍。另又在日本駐東三省各領事館設立大量領館員警，直屬東京。
日本不但藉口護衛鐵路之需取得駐軍權，而且再強以管理鐵路附屬地為由，行使它在廣大地區的行政權。在設警權以外，還要求其所需用地畝之“商租權”。然後就是在東北享有“鐵路壟斷權”。所以，中方在境內自造鐵路，也構成日方發動攻擊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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