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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分子的“軟弱”與愛國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3-09-02 14:36:13  


 
  南都:您認為中國知識分子更像傳統的“士”,如果中國知識分子真能具有“士”的身份的話,依資中筠先生的說法,這個群體理應秉承道統,並與王權制衡。但事實似乎並不如此,否則就不會有“文革”等各種政治運動了,且當年的知識分子也看不出有捍衛道統的士的精神。中國的知識分子難道已經丟失了道統了嗎?

  楊奎松:首先,“道統”一詞,講的是先王之教,小至修身齊家,大至治國平天下,不能簡單地用到當今社會要求中來。因為先王之教有多種,有韓愈講的周公孔孟所傳之先王之教,也有過去國民黨人講的先王之教(“總理遺訓”),也有大陸中國之馬恩列斯毛的先王之道(“思想傳承”),也有當今從西方學來的諸般學人的各種先王之道(政治哲學)。總之,不同時代、不同方面的知識分子,往往各有各的道統,很難說誰就失了道統。但若講遵道統就可制王權,那不過是在講一種理想形態罷了。孔孟早年確有此說,古人也確曾這樣主張和要求,然而中國王權專制兩千年,“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不要說“士”,就是“士大夫”,真能以道制王的又有多少人呢?何況,即使古人中對道統的看法主張也是人各有異,以此道制彼道,環境條件不變,縱使朝代更迭,就能兩樣了嗎?
  
  時代和環境的刺激,點燃知識分子愛國激情

  南都:馬克.里拉在他的《當知識分子遇到政治》,提到“敘拉古的誘惑”,比如您也列舉出的海德格爾、施密特、德里達等人,這與中國的“學而優則仕”,似乎有些接近?

  楊奎松:“學而優則仕”講的是一種社會現象,比如中國科舉年代,學得好就可能一級一級考上去,一旦金榜題名,就又是“黃金屋”,又是“顔如玉”了。但柏拉圖去敘拉古,卻並不是為了這些物質上的目的,而是想要實現他做帝王師,指導當權者“致力於正義”的人生理想。卡爾.施密特、德里達等人怎樣,我沒有研究,不能輕下斷語。但喜歡讀漢娜.阿倫特的書的讀者應該都知道,她對海德格爾曾經充當過希特勒納粹的“幫凶”一事,始終是抱以同情之理解的態度的,相信他絕非刻意逢迎、助紂為虐,而是有心通過納粹黨來施展其改造國家的政治抱負。在這方面,詹姆斯.斯科特在《國家的視角:那些試圖改善人類狀況的項目是如何失敗的》一書中,也介紹了一種很重要的情況,即許多落後國家依據現代化意識形態或獨裁專制的力量,發起各種社會改造工程,結果因嚴重違反科學,造成了難以窮盡且無可彌補的社會災難。斯科特的這一研究就很有啟示性,就像他講到的那樣,“國家”其實多半都是由形形色色的“帝王師”或有著某種烏托邦理想的政治家在操控著。他們不僅是唯意志論者,而且極端堅持馬克斯.韋伯所說的那種信念(意圖)倫理觀,認定只要意圖正確,就可以使用任何方法。因此,正是他們在以國家的名義,把他們認為最合乎人類長遠利益的正確措施,強加給了毫無抵抗力的社會和人民,造成了社會災難。問題在於,無論過去,還是將來,無論在外國,還是在中國,總是會有很多有同樣想法和衝動的知識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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