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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愛叫做年後的行李箱
http://www.CRNTT.com   2018-02-23 00:12:17


 
  把“年”帶回京

  李華林

  帶回北京的那幾塊臘肉,時刻都在“勸我早還家,綠窗人似花”

  朝辭湖湘彩雲間,千里京城一日還。假期結束,從家歸來,行李箱裡卻依舊裝滿了過年的氣息。

  家裡的年,是從年夜飯開始的。與別處不太一樣的是,家鄉的年夜飯,是指大年三十凌晨的那頓早餐。天還未亮,聲聲爆竹叫醒了尚在睡夢中的人,“今歲今宵盡,明年明日催”。

  平常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父親,年夜飯卻是他的專屬舞台。父親張羅的年夜飯,從來沒有簡單應付的。提前一天就將各種佐料、菜品準備妥當。菜肴的配置自有講究,葷素搭配,甜辣相宜。上陣操作時,他腦子裡有著有條不紊的節奏,哪道菜是序曲,哪道菜是高潮,哪道菜該轉調,哪道菜用來結尾,井井有條。以他為指揮,家裡人一起打下手,生火、擇菜、煮飯……蒸騰的煙火,脈脈的溫情,活色生香的過年味道。

  年飯必不可缺少的就是臘肉。一般父親在年前的一個多月就開始準備過冬的肉,市場上挑那上好的白條肉,或肥或瘦,稱上大幾十斤。回家將肉切成長條,打上孔,撒上鹽進行揉搓,一層層碼好放入盆,每隔一兩天翻倒一次,腌制七天。待鹽入味,用細麻繩穿過孔去拗成圓圈打個結,滴幹水,再把肉掛在懸梁上開始漫長的煙熏過程。

  和春聯、爆竹一樣,在這個湘西北的小城裡,臘肉已成了過年的符號。每到臘月,村莊農家中,向陽的院子裡掛起串串臘肉;市井高樓裡,家家戶戶陽台上曬起塊塊臘肉。一年又一年,多少日子就這樣一如既往地延續。

  臘肉的做法多種多樣,或燒、或蒸、或煮、或燉、或煨,或是主賓、或是配菜,樣樣皆宜。而父親最拿手的做法,是辣椒炒臘肉。先在鍋裡淋上一層油,將切成片的臘肉和青椒放在一起爆炒,直到青椒皮變焦,臘肉片滲出黃燦燦的油,臘肉顔色漸紫紅、肉質漸焦脆,辣中帶煙熏味,再盛在大碗裡,黃亮亮,油閃閃。

  全家人圍坐在餐桌一起用餐,過年儀式正式揭開序幕。香氣四溢的臘肉、火辣辣的剁椒魚頭,熱氣騰騰的芋頭青菜……一個月的準備,只為這桌上的豐足,桌上的飽滿。菜肴的名目,是一家人的口味與習慣,在時間的漏鬥裡流下來。正是房不在大,人齊則暖;菜不在貴,有心則珍。這頓飯,必然是吃得越慢越好,從天色暗黑吃到晨光熹微,吃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吃到日出東方,如此才能長長久久,瑞意吉祥。年與食物,濃縮了我們的生活,承載著兒時簡單的歡喜和此時的濃情蜜意。沒有過多的抒情和祝願,杯來盞去間,多少煩惱事,都付了笑談中。

  自十八歲離家去異鄉求學,到二十六歲定居北方工作,從前熟悉平常的一日三餐變成了奢侈的念想。父母成全我的每一次選擇,只將羞於表達的愛和惦記,藏在每次歸家後豐盛的餐桌上和行囊裡。春節在家七日,他們的愛意太深,嫌時間太短,把各種好吃的輪番端上,盡力要將我在外所受到的“饑寒苦”通通彌補上,不吃到“胖若兩人”不罷休。

  返程告別的前夜,母親將熏制好的幾塊臘肉包裝好塞進我的行李箱:“知道你嫌麻煩,但是帶上幾塊,想吃了可以解解饞……”絮絮叨叨的叮囑裡是想親身照顧而不能的牽掛,而我帶回北京的那幾塊臘肉,時刻都在“勸我早還家,綠窗人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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