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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久天長》談創作:懷著善意說故事真好
http://www.CRNTT.com   2019-11-20 16:29:57


 
  影片在選景、置景方面下了很大功夫,電影意象符號的時代感極為強烈,而時光流逝、物是人非,自然而然地就帶給觀眾歷史滄桑之感。時光流轉,有智慧的創作者總是能夠恰如其分地抓住流轉變幻中那些不變的東西——這些東西通常是極為珍貴、極具力量的,體現在《地久天長》中,即是人性的善良、寬容與愛,這也是《地久天長》最為打動筆者的地方。

  在許多現實題材電影中,為蠅頭微利而鈎心鬥角的橋段太過常見,精於算計乃至暴躁惡毒的人物角色也時有出現。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故事、人物在某個層面和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部分現實,進而被部分觀眾認為非常真實。事實上,現實的層面是極為豐富的,並不是只有瑣碎、卑微、無聊、斤斤計較才是真實,普通人身上的善良、寬容、隱忍更是真實,這樣的真實甚至接近偉大。電影作為一門與大眾極為接近的、擁有“造夢”能力的藝術,不僅應該全面反映生活的真實,更應該在精神、思想的層面,提供一種超越瑣碎、鄙俗的高度與出路,在心靈與情感上給人以慰藉。在這個意義上,筆者對《地久天長》結尾的處理非常欣賞,它在飽含複雜、難以言喻的人生況味的同時,完成人際、代際之間的和解,並以一位老人的去世伴著一名嬰兒的出生,來傳達某種解脫和希望,某種關於生生不息的體驗和感悟,這無論對影片中飽經風霜的兩家人,還是對在電影中陪伴他們走過半生的觀眾來說,都是溫柔、善良和妥當的。

  可以說,王小帥以平視、尊重、悲憫的眼光與視角,審視、呈現片中的人物、人生。無數經典的電影理論提示我們,視角與表現生活的角度和尺度密切相關,很能代表敘事作品“隱含作者”的立場,創作者選擇怎樣的表現視角,不僅關乎風格,而且關乎倫理。電影的境界常常在這個問題上分出高下。

  筆者想起了去年上映並引起熱議的現實題材影片《無名之輩》《狗十三》等。這些電影在各自的題材、風格上努力探索,且取得了可喜突破,然而在視角、表現尺度問題上則不乏值得商榷之處。比如《無名之輩》,人物的前史被遮蔽,搶劫手機店成為其“努力奮鬥”的主要表現,這種必然且應當受到正義制裁的違法行為居然帶上了悲壯色彩,仿佛成了小人物的“辛酸奮鬥史”,值得尊重與同情,這是頗為荒謬的。至於正面表現高位截癱、躺在輪椅上不能動彈的女主人公小便失禁,這樣的鏡頭和視角簡直不給人物留一點點尊嚴,使得電影觀看行為淪為對人物不幸遭遇的圍觀和消費。《狗十三》《暴裂無聲》等影片對暴力場面的過度展現,對現實挫折、苦難帶有陳列、玩味色彩的表現,也存在同樣的問題。

  “批判現實主義”式的呈現是非常困難的,犀利獨到的目光與悲天憫人的情懷,缺一不可,對國產電影創作者來說,前者常有而後者不常有,許多影片所展現的不過是無節制地發洩怨憤,甚至以此製造話題、自高身價,這頗不足取。

  《地久天長》為現實題材創作作出了可貴的表率,其風格帶有席勒意義上的崇高感。而筆者欣喜地發現,正在熱映的年輕導演的處女座《過春天》,也在表現的視角與尺度上交出了令人滿意的答卷。懷著善意和溫情說故事,這多好。

  (來源:中國文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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