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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漫重生需要機車也需要風火輪
http://www.CRNTT.com   2021-02-24 09:59:35


 

  兩個哪吒:動畫電影發展的同構與融合

  從微觀上說,《新神榜:哪吒重生》能看到中國動畫電影發展中“同構與融合”這樣的新策略。回望傳統神話原型,前瞻賽博朋克後人類,再同構一個具有當下現實感的架空的世界:這個架空的世界與之前純然玄幻的世界不同,它有很強的現實的影子,但又不是具體的某地的哪個過去或者未來,它有點上海摩登,有點芝加哥黑幫,又有點攻殼機動隊、超能陸戰隊和阿麗塔戰鬥天使的影子。影片建構賽博朋克的奇觀性,是對年輕人有著吸引力,但又把它與現實感、傳統文化原型進行同構,用新的架空策略來規避後人類“本土反烏托邦”的風險。不僅在世界觀架構上,在人物和環境的細節上,機車與風火輪、機甲與藕身、靈魂與元神、機械儺面具與神秘人、富二代與三太子、黑幫大佬與老龍王、超能人與“義肢神”之間也存在著細密的同構關係。甚至在音樂上,老上海舞廳歌曲、刺猬樂隊新搖滾、電子樂BGM這些不同時代的音樂元素的碰撞與同構,也產生了很好的效果。

  在主題和價值觀上,《哪吒:魔童降世》採取的是“舊瓶新酒”的策略——場景空間故事人物都有所延續,但對人物形象性格、人物關係、人物價值觀做出較大的、預期更能契合當下語境和觀眾喜好的重新設定和解釋:“我命由我不由天”兼具“熊孩子”與“酷少年”氣質的哪吒、哪吒敖丙的CP、哪吒父母與孩子之間的更主流的親情關係都是這麼重新建構起來的。

  《新神榜:哪吒重生》採取的大抵是“新瓶老酒”的策略:整體轉化場景空間、時代語境,找到哪吒原型與當代生活之間可能有的共鳴點,但不去改變大的人物關係和人物設定,然後用形似的結構聯繫新舊,在當代闡釋中重現老酒之香。哪吒依舊主要是反叛的,哪吒與龍宮完全是對抗的、哪吒與家人主要是疏離的,“哪吒鬧海”的環境雖被放到了後人類近未來的架空世界裡,但故事邏輯被基本承襲了下來。說句玩笑話,在“彩條屋”裡建構起來的哪吒敖丙的CP又在一束“追光”的曝曬下被拆解掉了。和而不同,國漫發展中的潮流性抱團與差異化發展的策略選擇在這個作品中能明顯感覺到。

  《新神榜:哪吒重生》的“新”正在於這樣的同構與融合,其場景、人物、音樂的細節設計很用心,製作水準和視聽效果也很不錯,建模和算法都有很好的技術含量和“追光”的辨識度。同時,有效的成本控制使得具有大量特效鏡頭的動畫作品在迪士尼技術和資本之外成為可能。

  不過,我們也應注意到:融合依然是一個在路上的狀態,“同構”後面的“異質”如何真的融合為一個有機的整體,這還沒能完全處理好。這樣的“同構與融合”在敘事上確實很有難度,情懷和策略這根“龍筋”對敘事很重要,不能缺失,但觀眾要看的是這根“龍筋”能不能支配外面的血肉,使故事“活龍活現”。如果敘事血肉不夠,整體不統一,機械骨骼外露,那就會有些張牙舞爪,難以共鳴共情了。到了那一步,你就不能單方面責怪觀眾葉公好龍或者像哪吒一樣愛抽龍筋了。一個相關的例子,2019年有一部動畫電影《江南》,其“江南造船廠”的題材和創意方向很有同構和融合的可能,工業性、傳統文化、當代生活在這個題材中很有可能融合,但可能因為制片模式和投入資源的限制,使得影片的主題模糊,故事也較單薄,預想的工業感和機械美學很可惜地基本沒有建構起來。這一點上,《新神榜:哪吒重生》比《江南》要好很多,但依然還有一些明顯的不足,比如,人物關係衝突對抗的張力不夠的問題:李元祥(哪吒)與父親關係處理簡單化,與大反派“龍王”對抗懸念不足,孫悟空本身的設計有亮點但對哪吒龍王對抗主線貢獻不大等等。

  對中國動畫電影來說,不能食洋不化沒地氣,也不能食古不化假國潮,需要在同構與融合中汲取民族傳統文化的營養,找到與當代觀眾的共鳴點,還要在積極“走出去”的過程中塑造跨文化系統依然有效的魅力。國漫近年來創新發展的勢頭可喜,認真打磨的工匠精神可嘉,和而不同的發展策略可取。《新神榜:哪吒重生》體現出的新策略,可以看作是“國漫崛起”這個有難度、需要持續探索的事情的新成果。“追光動畫”借片尾彩蛋預告了“追光哪吒”的續集、封神宇宙的《楊戩》,還有青蛇與現代元素碰撞的《青蛇:劫起》這些新作品,希望它們都能成為這條持續探索之路上有意義的踐行者。李元祥版哪吒在電影裡說的那句“我是誰,我做給你看”,可以看作是“追光動畫”乃至整個國漫人立的flag,喊的slog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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