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4月26日電/台灣中國時報今日發表社論表示,最近正在台灣訪問的前南非大主教屠圖,此行不僅和台灣各界分享了南非追求轉型正義的經驗,更一再強調寬恕與和解的重要性。對於深受族群對立之苦的台灣,屠圖的建議,的確值得省思。
社論指出,南非的狀況其實和台灣有點類似,過去政權長期掌握在少數白人族群手中,一九九四年種族隔離政策終結後,白人政府讓出政權,曼德拉率領的非洲民族議會黨(ANC)接手執政。南非雖然經歷天翻地覆的體制變更,社會卻未陷入混亂失序或流血報復。這當然要歸功於曼德拉的溫暖開闊,和前總統戴克拉克的睿智與勇氣。而屠圖長期以來批判種族隔離政策、推動南非民主化、還原歷史真相、化解族群恩怨的努力,同樣居功厥偉。
南非政權輪替後的最重要工作之一,是扭轉及補償之前的不公不義,也就是實現“轉型正義”。因此成立了真相與和解委員會,由屠圖擔任主席,昔日受迫害的人現身說法,一一還原歷史真相,撫平傷痛,重建正義標準與社會價值,也作為日後子孫的警惕。
屠圖所提到的寬恕與和解,是南非維持社會和諧追求國家成長的重要基礎。政權輪替以來,無論族群與政黨之間有多大歧見,至少都認同必須致力維護族群和諧,反對任何挑撥族群製造敵對的言行。同樣地,寬恕與和解,也將是台灣社會化解歧見消弭敵意的必要路徑。
社論說,接受民主基金會邀請訪台的屠圖大主教,近日來在台灣發表了不少發人深省的談話。例如與林義雄對談時,有與會者質疑,沒有找到真相,如同林宅血案沒有凶手時,又該如何和解?屠圖勉勵說,寬恕是可以主動的,如果必須等到加害者道歉,那受害者就永遠會受到控制。受害者應該主動把寬恕的禮物給別人,才不會永遠留在受害者的角色。
的確,加害者對受害者的傷害有兩種。第一種是當下的暴力或壓迫,第二種是長期遺留的創傷、憤怒與恐懼。對於暴力傷害壓迫的事實,受害者當時既不能控制,事後也無法抹滅,但創傷、憤怒與恐懼,受害者卻是可以癒療及超越的,不一定要永遠被過去的傷痛淹沒,更不一定要永遠被憎恨恐懼捆綁得動彈不得。
受害者往往心態上自覺是弱者,傾向於被動、以加害者為主體對象的思考方式。除了要求加害者受到懲罰及提供賠償外,很少意識到自己也該做些什麼。當然,過度要求受害者也失之嚴苛,但在台灣追求轉型正義的過程中,我們不僅希望重建公平正義的價值坐標,為後世留下可供遵循的良好典範,也希望構建一個和諧幸福的美好家園。而曾經以族群為標籤、為代價、甚至為工具的各種可恥罪行,我們既覺昨日之非,當然務求永不重蹈覆轍。
對於受害者,加害者的責任當然更為沉重。如果一味逃避推諉,不能勇敢面對過去的過錯,也不曾誠心反省、道歉及努力彌補受害者,那麼將永遠擺脫不了過去的陰影,無法讓指控與譴責停止,也不可能得到民眾的信任。
在“轉型正義與國族融合”研討會中,屠圖也指出,人需要慈悲與溫柔對待,過去不會就此消失;若不承認過去,過去會回來傷害我們,一定會後悔當時沒有面對過去。宇宙有道德感,是非對錯都會發生影響,也許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正義終究還是會勝利的。
社論指出,不諱言地,長期以來,台灣社會的族群關係曾經深受政治鬥爭之害。但如果加害者不肯誠心反省道歉,受害者又耽溺於傷痛的過去,那麼,我們除了一再複製創傷與憤怒,還能給自己和孩子留下什麼有意義的東西?
相反地,如果在面對歷史過錯時,能展現出勇氣與負責態度;如果願打開胸襟主動給予寬恕,勇敢跨越歷史傷痕重新出發,不僅能解開捆綁台灣的繩索,也能為台灣的將來開拓新的機會。如果種族膚色不同的南非,都願努力追尋族群的共存共榮,那麼同文同種的台灣社會,更沒有理由必須廝殺得你死我活。
歷史的過錯不能遺忘,加害者不能輕易原諒,因為是非不分將毀壞一個社會的成長力量。然而,在不遺忘歷史的同時,我們還必須思索,一個社會的攜手前進,一個國家的團結發展,靠的是仇恨、猜忌與排擠,還是愛、包容、寬恕與和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