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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國人為什麼懷念斯大林

http://www.CRNTT.com   2010-03-15 14:39:39  


1919年3月,斯大林(左)和列寧。
 

  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歷史所馬龍閃教授在接受本刊採訪時說,根據俄羅斯科學院院士、通史研究所所長阿•奧•丘巴利揚提供的研究報告:衛國戰爭期間投敵變節、直接在德武裝部隊中服役的有70萬到100萬蘇聯公民;被俘蘇聯軍人的一部分被編入德寇警務部隊中服役的,在敵占區為德寇地方行政機關服務的蘇聯公民,達20萬到30萬人。

  當時,甚至出現過整整一個師的紅軍集體投降的事件。德國人將這些附敵者組編成9個師協同德軍作戰,這9個師包括:西烏克蘭1個師、波羅的海地區3個師、白俄羅斯1個師、弗拉索夫指揮的兩個師,以及由哥薩克人組成的兩個師。所以,斯大林認為只有跟蘇聯政府持不同政見者才能活下來,並有可能被敵人威逼利誘來反對蘇俄。

  俄羅斯史學家認為,戰爭中的附敵變節本是常態,但出現如此規模的“俄奸”恐怕不得不追溯到30年代的“強制集體化”、“驅趕富農”、“強迫征糧和大饑荒”,不得不追溯到斯大林體制的影響。

  一生誰都信不過

  斯大林一生都處在激烈的爭權鬥爭的中心,他對誰都信不過。

  因為時刻可能發生的暗殺,他時刻戒備森嚴。他在克里姆林宮和孔策沃別墅之間往返時,5輛黑色轎車高速駛過市區,所經之處交通必須封鎖。司機們經常互相超車,改變車隊次序。車窗上都掛著窗簾,誰也不知道哪輛車上坐著斯大林。

  他的別墅有複雜的保安措施,包括探照燈。他去南方旅行等同於軍事演習。女兒曾經與他同乘一輛專列,車上的警衛將他包圍,每到一個車站都戒嚴。停車時,斯大林下車在月台上散步,也跟機車人員聊天,並且總是咒罵那些給他設置障礙的將校衛士們。維斯特蘭娜寫道:“這是制度,在這一制度里,他像一個囚徒,看不見人,孤獨和空虛使他窒息。”

  他晚年患高血壓卻不允許醫生接近他,而是“服用一些不三不四的偏方”。他惟一的社交是在別墅的晚宴,也是工作晚餐,參加者是一些尚未失寵的老同僚:莫洛托夫,一個把斯大林的指令看得比黨章更重要的人;貝利亞,臉色白里透青,帶著尖刻、自滿和某種小職員式的小心翼翼,在30年代肅反中不遺餘力,他的秘書經常去落實他看上的女人,但是他聽肖斯塔科維奇的音樂時會流淚;赫魯曉夫,一個結實、矮胖、狼吞虎咽、精力無限的烏克蘭人;日丹諾夫,政治局里公認的知識分子……

  這種會餐後來變成大吃大喝、追憶往事和大開玩笑。這種時候斯大林才有局部的舒暢。他常常回憶戰爭,懷念那些宏大的戰役。但偶爾加入者,看到的卻是一個有點貪吃、時不時流露農民本色的小老頭。

  晚年的斯大林愈發偏執易怒。女兒回憶說,有時候,他用力把電話機往牆上扔,用臟話大罵助手或交談者。她寫道:“許多人以為把他說成一個肉體上粗暴的怪物就很貼切了,其實他是一個精神上、道德上的怪物……”

  他最後一次出現在黨代會上是1952年10月,頭髮花白,體力衰退,顯得那樣孤獨。

  也許正因為晚年斯大林陷入斯維特蘭娜所說的那種孤獨和空虛,1946年起,一場意識形態範疇的“新一輪肅反”開始了。詩人阿赫瑪托娃、作家左琴科、以肖斯塔科維奇為首的音樂家以及魏斯曼—摩爾根生物遺傳學派學者等一大批人倒了黴。

  1953年2月,因為嗅到了清洗猶太人的氣味,記者兼作家愛倫堡拒絕了斯大林的要求——在《致〈真理報〉的公開信》上簽名。他開始在家中等著被逮捕。但幾天後,他的命運改變了,不然他不可能在7年後寫出《人•歲月•生活》。

  1953年3月1日晚,值班警衛斯塔羅斯壯膽走進了一整天沒動靜的斯大林的臥室,發現他穿著襯衣和睡褲躺在地板上,勉強能抬手,但一句話也不能說了。他身邊,放著一張《真理報》。

  10小時之後,醫生才獲准進入,診斷為腦溢血。世界上最強有力的人物因為自己制定的那一套官僚主義的規定和禁令,沒有得到及時救治。

  搶救進行到3月5日。斯大林一度恢復了知覺。當護士用湯匙喂他水喝時,他用手指了指牆上一幅放大的照片,那是一個小姑娘正在喂一頭小羊羔。他在打趣自己的處境。

  他臨終前做了一個被不同人作出不同解讀的手勢。最後,那只手無力地落下。照料了他近20年的女管家伊斯托米娜跪在地上,把頭貼在已經咽氣的主人胸口,村婦一樣號啕大哭。服務員和警衛員排成單列進來向主人告別——這是一種俄國式的告別。對所有服侍過他的人,他都體貼入微,和藹可親,只有將軍和當官的才會挨罵。

  人們發現,他沒有什麼衣服可以穿著安葬。打開衣橱,一共只有兩套元帥服和兩套便服,其中黑色那套是毛澤東來訪時強迫他專門縫制的,一次也沒穿過。一套元帥服上衣很臟,布滿油漬,另一套上衣脫了線。最後,斯大林躺在棺材里,穿著舊的、還過得去的元帥服:袖子縫好了,上衣洗刷得很乾淨。

  3月6日淩晨,莫斯科電台播報了斯大林去世的消息。許多人擁到紅場,在那里默默哭泣。傍晚時,克里姆林宮外等著向遺體告別的人排了有10英裡長,他們挨個兒緩慢地從棺材旁邊走過,向國父告別。家家戶戶的門窗掛上紅旗,懸上黑紗。甚至勞改營里的男男女女,也有悲痛之聲。許多人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有一次,吉拉斯和斯大林會面後經過大街,看到了北極光。“每年這個時候,北極光會射到莫斯科,一切東西都呈現紫色並微微發亮。那是一個異常美麗的世界,但不真實。” (本刊記者李宗陶)


俄羅斯人對斯大林的看法大相徑庭

  2009年12月21日,冬至,莫斯科Izmailovsky酒店。超過2000人把大堂擠得水洩不通,他們來到這里紀念斯大林誕辰130周年。著名女歌手在軍樂伴奏下唱起愛國歌曲,舞台上方掛著斯大林的巨像,他身著軍服,威嚴地看著台下。詩朗誦時,有人開始啜泣……

  “也許比這場面更加科幻的是,”美國《時代》周刊寫道,“斯大林在俄羅斯複活的高支持率。”俄羅斯公共輿論研究中心的調查顯示,54%的俄羅斯人高度評價斯大林的領袖素質,而那些認為自己之前對斯大林的評價是“錯誤的”的人數比例則上升至35%。

  類似“斯大林重獲俄羅斯人青睞”的新聞近兩三年並不鮮見。2008年,在“誰是俄羅斯最偉大歷史人物”的民意測驗中,斯大林位列第三,僅次於亞歷山大•涅夫斯基(13世紀擊退歐洲入侵者的俄羅斯王公)和斯托雷平(帝俄末期改革家)。最新的消息是,俄羅斯一家飲料商把斯大林請上了自己的產品商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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