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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外交新布局雛形初現

http://www.CRNTT.com   2013-12-24 10:22:15  


魯哈尼就任新總統以來,伊朗從“搗蛋鬼”變成“穩定器”。
  中評社北京12月24日訊/學者王晉撰文《伊朗外交新布局雛形初現》分析指出,在2011年中東大變動之後,美國面對亂局已經無法採取有效的應對措施,因此面對來自伊朗主動的“媚眼”相投,美國也順水推舟做全人情。伊朗和美國之間互動逐漸形成良性,伊朗也從原來的地區“搗蛋者”變成了“穩定器”。

   伊朗近日在外交領域的動作不斷,先是數月前同美國大秀親密,頗有“破冰”之勢;接著在日內瓦核談判會議上,達成了初步協議,完成了“P5+1”框架下十多年都沒有完成的任務;隨後,伊朗又高調宣布將介入敘利亞問題的日內瓦和談,彰顯出伊朗在中東地區的影響力;近日,伊朗又發出呼籲,希望沙特阿拉伯與伊朗合作,攜手促進中東區域的“穩定”。
 
  自從魯哈尼8月執掌總統之後,伊朗外交在短期內“大轉向”,伊朗外交的新布局雛形初現。
 
從搗蛋鬼到穩定器
 
  伊朗長期以來被美國和西方世界視為中東地區的“搗蛋鬼”,這種認識一方面來自於伊朗伊斯蘭政權的激進意識形態,以及由此導致的1979年伊朗人質危機事件,乃至其後的美國與伊朗對抗,都使得美國和伊朗的矛盾不斷加深;另一方面,伊朗在地區政治中始終以一個“挑戰者”的姿態,出現在美國和中東盟友的面前,無論是支持“什葉派新月”,還是組建“德黑蘭-大馬士革-貝魯特”的反美“抵抗軸心”,伊朗在美國面前始終表現得“又臭又硬”,加上長期存在的伊朗核問題,伊朗在美國眼中始終是中東地區的“搗蛋鬼”。
 
  不過,“搗蛋鬼”卻轉身變成了“穩定器”。魯哈尼就任新總統以來,伊朗與美國秋波頻轉,美伊關係開始趨暖,核談判僵局也終於打破。實際上,伊朗對美國政策的轉變,從國內來說是突破美國和西方施加的經濟制裁,緩解社會壓力的突出要求。十餘年來,伊朗的核能力獲得了迅速發展,但是由此帶來的經濟制裁的後果已接近其耐受力,收入銳減,國庫空虛。為了現政權的穩定,伊朗必須重新設計外交政策。
 
  從地區局勢上來看,2003年伊拉克戰爭後,伊朗苦心經營建造一個從阿富汗到黎巴嫩的什葉派勢力範圍,其關鍵是維護和控制支持什葉派的敘利亞巴沙爾·阿薩德政權。但是,敘內戰爆發後巴沙爾政權實際上已失去了對敘的絕對控制,對伊朗最具威脅的是遜尼派武裝在敘利亞開始崛起。
 
  伊朗的勢力範圍在伊拉克也發生了斷裂,伊拉克遜尼派對抗什葉派當局,成為挑戰伊朗安全的心腹之患。所有這些都打亂了伊朗原有的外交布局,伊朗需要重新整合自己的外部資源,重構自己的地區戰略。
 
  當然,伊朗的轉變離不開美國的“配合”。阿富汗、伊拉克戰爭後,美既擔心伊朗的崛起,更懼怕遜尼派極端勢力的威脅迅速上升。在阿富汗、伊拉克和敘利亞,遜尼派武裝組織的擴張十分迅速,其中不乏一些對美國採取敵視態度的恐怖主義武裝團體。在此背景下,美國需要重新評估伊朗的威脅和作用,希望能夠“改造”伊朗在阿富汗、伊拉克和敘利亞等地發揮更加積極的地區作用。
 
伊朗中東戰略新雛形
 
  另外,美國也確實缺乏繼續對伊朗保持強制壓力的實力。自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以來,美國國力損耗巨大,美國在中東也不再是“指哪打哪”的全能霸主,在2011年中東大變動之後,美國面對亂局已經無法採取有效的應對措施,因此面對來自伊朗主動的“媚眼”相投,美國也順水推舟做全人情。伊朗和美國之間互動逐漸形成良性,伊朗也從原來的地區“搗蛋者”變成了“穩定器”。
 
  傳統上,伊朗在中東一直表現出“不要東方,不要西方,只要伊斯蘭”的“臭硬”姿態,自己奉行並堅持激進的外交理念。面對固有的地區和國際政治體系的壓力,伊朗更多的選擇“另立門戶”,拉攏同樣“非主流”的敘利亞、黎巴嫩真主黨和哈馬斯等,組建自己的地區陣營體系,並一度同“加沙救援船”事件後“向東看”的土耳其打得火熱。
 
  不過2011年代中東動蕩,尤其是2011年底的敘利亞危機爆發以來,伊朗的原有地區格局被打破:盟友敘利亞深陷內戰,已經無力成為支撐伊朗外交的獨立夥伴;受此影響,黎巴嫩真主黨也被拉入了敘利亞局勢之中,黎巴嫩國內各個宗教政治派別之間關係日趨緊張;哈馬斯由於獨特的遜尼派身份,已經同伊朗拉開了距離;土耳其也因敘利亞內戰同伊朗分道揚鑣。地區局勢的變化,讓伊朗的對外戰略飽受考驗。內賈德執政的最後兩年,伊朗對待周圍局勢變化的反應顯得有些被動,除了派出“志願者”主動參與敘利亞的內戰之外,伊朗對自己日益困難的經濟封鎖始終無法破解,同海灣諸國、埃及和土耳其等國的矛盾和敵意日益加深。

  在此情況下,魯哈尼在8月份進行了大刀闊斧的變動,以新外長扎里夫為首的伊朗新外交團隊開始形成了伊朗新的外交思維。首先,伊朗開始同美國改善關係,以核談判為契機“親近”美國。儘管美國在中東的影響力確實衰退不少,但是至少在現在來看,美國依舊保持著自己在中東巨大的影響力。伊朗主動向美國示好,在核談判過程中做出了不小的讓步,以期能夠打破美國對於伊朗的敵視態度和嚴厲的經濟制裁。
 
  其次,繼續穩固傳統的什葉派盟友。伊朗同美國關係的改善,並不代表著伊朗會放棄自己在中東地區的什葉派盟友,實際上,伊朗對於敘利亞現政權的支持並沒有改變。這一方面來說,是出於伊朗固有的地區和宗教意識情結,畢竟敘利亞對於伊朗太過重要,失去敘利亞就意味著伊朗向西的影響力將可能被打斷;另一方面,伊朗對於敘利亞的支持也來自於伊朗國內強硬派,尤其是伊朗軍方和伊斯蘭革命衛隊的立場,近日又爆出伊朗增派1萬5000餘“志願者”進入敘利亞。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伊朗仍舊試圖影響美國撤軍後的權力真空。
 
  當然,伊朗對傳統什葉派盟友的支持,也將增加自己手中的籌碼。尤其是敘利亞問題的日內瓦和談中,伊朗的影響越大,國際社會就越無法繞開伊朗而鋪就未來的和平道路。魯哈尼曾在多個場合表示,如果接到邀請,他的國家願無任何先決條件參加“日內瓦二次會議”。憑借手中的諸多籌碼,伊朗如果能夠擺脫制裁桎梏,完全有潛力崛起成為地區大國。
 
  第三,拉攏海灣諸國,以期形成更大的外交突破。作為海灣國家的“大哥大”,沙特對美國在敘利亞化武危機中的退讓、伊朗核問題的讓步耿耿於懷,通過聯合國非常任理事國的“退席”等一系列舉動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沙特作為伊朗的鄰國,基於種族和宗教意識形態等方面的原因,對伊朗一直保持著強烈的警惕心理。為此,伊朗試圖通過“拉攏”沙特和其他海灣諸國,來帶動整個地區環境的改善。魯哈尼今年7月當選後就表示,希望改善與鄰居國家、特別是波斯灣國家的關係。近日在阿曼訪問的伊朗外交部長扎里夫也發出呼籲,希望沙特阿拉伯與伊朗合作,攜手促進中東區域的“穩定”。
 
  第四,孤立以色列,為自己樹立更大的地區威信。長久以來,以色列的問題一直是中東其他各國為自己“攢人氣”的最好對象。奉行對以色列的強硬政策,總能激起國內和地區其他國家的“敬佩”之情。因此,伊朗對以色列的“口水”攻擊從未停歇,而以色列也一直以來將伊朗視為自己的重要敵人。所以從伊朗開始向美國“示好”起,以色列就不斷向美國“吹風”,告誡美國不要輕信伊朗。甚至在國際社會同伊朗達成了核談判協議之後,以色列依舊用“歷史性的錯誤”予以形容。
 
  不過以色列或許已經意識到,儘管在多國間努力游說,但並未對各國的即有政策造成較大影響,多數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依然著力於促成國際社會和伊朗之間達成協議。在此情況下,伊朗繼續將以色列“涼”在一旁,壓迫以色列作出政策調整,並繼續從以色列身上“攢人氣”,提高自己的地區威望。
 
  日內瓦伊核談判有成,是美伊關係融冰的結果,也是美伊關係走向緩和的開始。伊朗外交政策終於在經歷了十餘年的“自我封閉後”,發生了重大的變動,全新的“近”美國,“護”盟友,“拉”沙特,“涼”以色列的外交布局也已經初見雛形。
 
  作者是以色列海法大學政治學院國際關係系博士研究生和研究助理
 
  來源:新加坡聯合早報2013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