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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日記》的本意是什麼? | |
http://www.CRNTT.com 2011-07-20 14:24:18 |
八十多年來,魯迅的《狂人日記》一直在吳虞設定的框架下解讀,被譽為“我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篇猛烈抨擊 ‘吃人’封建禮教的小說”,其神聖地位不可動搖。幾代讀者不僅同情狂人的不幸,而且還為他的囈語與結論叫好。在中國文學傳統中,“狂”歷來享受特殊待遇,狂才、狂士、狂生、狂客都是放浪不羈者的美稱,他們不受禮俗的約束,因“狂”而貴。因此,現代讀者無條件地認可乃至推崇《狂人日記》中的“我”,並相信只有他才配得上命運的折磨,還真有一些難以說清的歷史與文化上的原因。在某種程度上,成全狂人的聲名、使他免遭強制性檢查與治療之辱的恰恰是被他全然否定的中國“狂”文化。比如李白就有“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之句,辛棄疾甚至以“狂”傲視古今:“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 《狂人日記》被理解為刺向所謂封建社會黑幕的匕首,但是小說的短序卻說,日記“語頗錯雜無倫次,又多荒唐之言”,作者當時的病狀,為“迫害狂”之類,編者把它們撮錄成篇,目的是“供醫家研究”。這段文字出自整理者的手筆,以文言寫成,也是小說的組成部分。整理者純屬虛構,絕不能與魯迅本人混淆起來。同時,他也未必就是魯迅暗中取笑的對象(因戴了寫有“正常”兩字的高帽子),在他和納博科夫小說《洛麗塔》的序言作者“小約翰.雷博士”之間,不能畫上等號。假如研究者僅因短序的文體就斷定日記整理者暗含的立場必為魯迅所惡,未免過於草率。魯迅對文言,並不是一貫憎恨,他自己不少題記、序跋就是用文言寫的。至於舊體詩,更不必多說。不少讀者從短序得知病人痊愈後“赴某地候補”,馬上聯想到傳統勢力難以抗衡,因而哀其不幸。解讀《狂人日記》,是不是非得因襲這種套路?魯迅沒有高士、隱者憤世嫉俗的“狂”病,不然他就不會在北京政府部門擔任公職,或赴國立大學執教。他曾經學醫,對種種心理學和精神病學上自欺欺人的奇妙現象,觀察細膩,這種本領在中國作家中並不多見。筆者以為,狂人並不一定是魯迅的傳聲筒,或他創作時所希望讀者認同的英雄。狂人也可以是阿Q 的難兄難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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