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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訪倪玉蘭 恐懼是多餘的

http://www.CRNTT.com   2010-07-07 11:43:14  


 
  等她出來之後,房子早就已經拆遷了,她與丈夫無家可歸,只好在北京的皇城根公園搭個窩棚度日。此事被傳播到網絡上,有很多人去看她,給她提供一些食物與錢。不知道這算是犯了哪條忌諱,倪玉蘭又被強行帶到公安局。但現在的傳播之快,是很多習慣於用老方式辦事的人不能理解的。倪玉蘭發了一條短信之後,就有聞訊而來的網友到公安局詢問此事。後來他們還是放人了,倪玉蘭現在住的這家小旅社,就是警方給安排的,免費。我要去的就是這里。

  那個旅社真是挺不顯眼的,找了很久才找到。根據先行者的描述,這里要按照警方的要求登記身份證信息,但稍知法律的人都知道這並不合法。我直接經過大堂找到了倪玉蘭住的房間,門是虛掩的,這是一個您能想象得出的最普通的標準間,兩張床中間有個圓凳,上面放著兩個菜,倪玉蘭夫婦在吃飯。進去之後,握手、慰問,奉上早就準備好的一些現金,兩分鐘之後離開。

  好吧,我要承認自己還是有點恐懼的,雖然理論上說,我供職在一個級別相當高的新聞單位,自幼師從警官大學的某位先生習武,在多年的記者生涯里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很多次劫難,但我還是有點害怕,因為有些時候你所面對的東西之強大,已經超出了你任何有可能的對抗能力。

  是的,我說的就是掌握在某些人手中的權力。這個權力雖然是公器,但因為稍無約束,往往會淪為某些人的工具。而在很多情況下,由於維穩的需要,更大的權力在下面的權力胡作非為之後,往往也會選擇為這種胡作非為埋單。當你即使不害怕某些權力的時候,也可能最終遭遇到根本無法抗拒勢力的幹涉。尤其是在一個殘疾人都能被說成是襲警與妨礙公務的地方,個人的能力與權利就是個零。

  在這種狀態下,要說我自己一點恐懼都沒有就是在說謊,在我原本的想象中,我的恐懼與倪玉蘭女士應該是相似的。但她遭逢了這些變故之後,並不像我們想象中那麼恐懼,而是保持著一種很從容與平和的心態來接待我這個不速之客。比之一個身有殘疾而一無所有,甚至還處於監控中的女士,我這個七尺之軀的男人真是有些慚愧了。

  出來之後走到街上,並沒有人過來阻攔什麼的。在火辣的夕陽下,我回想了一下,在慚愧之餘,感覺心中的恐懼忽然消失了。我不敢說自己將來是否還會有恐懼的時候,但我知道即使那個時候來臨,那種恐懼的濃度也會淡很多。社會與人,都是這麼進步的,哪怕是付出這樣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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