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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一直就用這只碗盛紅燒肉?

http://www.CRNTT.com   2010-04-06 13:19:53  


歷史學家周穀城(1898-1996)
  中評社北京4月6日訊/又是清明時節,我卻不能去祭掃祖父周穀城,因為他根本就沒留骨灰,也沒有墓地。他去世時留下遺言:“許多活人都還沒有房子住,就不要給死人蓋房子了”。20年前他卸任離開北京時,把國家分配給他的一棟市中心別墅連同裡面大多數家什都交還給國家了,理由依然簡單:“還有許多人沒有房子住”。經過這些年來房地產市場的繁榮發展之後,面對更趨緊張的土地供求矛盾,他的遺言,似乎挺有先見之明的。

   既然不能出門,我就只能獨自在家緬懷先人。祖父其實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值得懷念和憑吊的物件,只有那些經過自己多年起伏經歷之後突然浮現出腦海的記憶。記得小時候有個遠方來的親戚來拜訪,祖父留他午飯,席間祖母端上一碗紅燒肉。客人非常驚訝捧起這碗紅燒肉,問我祖父:“您一直用這只碗盛紅燒肉嗎”?話一出口,他似乎又覺得有些唐突了,畢竟祖父是歷史學家,應該不會不識貨。祖父回答說,“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是你伯母張羅的”。客人又問祖母:“應該是一對碗吧?”,祖母回答:“是啊,你怎麼知道的?還有一個紅的,前幾天保姆洗碗時打碎了”。客人沉默了很長時間,沒再說什麼。而我高興的是他終於把那碗肉放下來了。祖父後來對他說,“你喜歡這個東西就要用,喜歡它,把它供起來,就成為你的負擔,你成了它的奴隸”。許多年以後,我們忽然收到邀請去參加一個捐贈儀式,那位親戚決定在他80歲生日的時候,把全部收藏捐獻給博物館。他約我們家人去見證捐獻的儀式,他說他現在感覺輕鬆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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