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國家”特殊的戰亂環境,太虛大師與政治維持著相當程度的若即若離關係,有點緊密又不是太緊密,並力行“問政不幹治”,為當代僧人留下夙昔典範,較諸太虛,聖嚴這輩嫡傳僧人可說是既不問政更不幹治,但卻仍與政壇維繫著“有點黏又不是太黏”的互動。
隨侍師父東初老人,不僅僅在佛學修養上日益精進,更在人脈上受師承之加持。以與東初老人頗有交情的張其昀來說,就很欣賞東初的得意弟子聖嚴。張其昀,浙江鄞縣人,當過蔣介石文膽(總裁辦公室秘書組主任)、“教育部長”,也是陽明山中國文化學院(今改名中國文化大學)創辦人。張其昀在世時,致力推動佛學教育,在中國文化學院校區內設置中華學術院佛學研究所,一九七八年,延請聖嚴法師當所長。
東初老人,在聖嚴擔任中華學術院佛學研究所所長的前一年圓寂,舍壽時七十一歲。據說,東初老人圓寂前一天(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十四日),東初告訴弟子:“明晨不必為我準備早點了!”並吩咐弟子鑒心、海智,吃過晚齋,即行沐浴。隔天,東初老人果然安詳遷化。
島內外傳媒鮮少著墨,聖嚴曾經在一九七五年夏天,出席那年的“國家建設研究會”。“國建會”在蔣介石晚年、蔣經國先生接班初期,可說是風光一時的年度盛會,有資格出席這每年一次盛會的人士,幾乎全是蔣氏父子認定為社會才俊碩彥之士。聖嚴一九七五年參加“國建會”之前,這項島內盛會從來不曾邀請出家僧侶。威權時代,島內社會人士,能夠被點名參加早先的“陽明山會議”和後來的“國建會”,實為無上榮寵。
根據留美醫學博士吳興鏞先生,在其近著《黃金檔案》一書中提及,出席一九七五年“國建會”時,與聖嚴同席的情況,那時聖嚴已經取得留日文學博士學位。聖嚴當時使用的名字叫“張聖嚴”。據吳著形容:“張聖嚴在大會上提出建議是有關妓女的福利問題及社會問題,讓人起敬。記得他還帶我,兩人到濟南路一個什麼精舍,去吃素菜席,那精美的素席,讓我這還在做研究的窮醫生,大開眼界。回美後,法師也到了美東,在紐約附近修行並推廣禪坐,還留了些他寄來的資料。很高興看到他聲譽日隆,信徒日眾,創立法鼓山,精神上,洗滌社會眾生,在國內外,都做出了重大貢獻。當年就看得出,確是位出世的高人。”
四十五歲的聖嚴竟能列名“國建會”,讓當時的人猜不透,這位僧人他究系何方高人?斯時鮮少有人追溯,聖嚴的祖師太虛大師,一度被蔣介石待之以國師之禮呢。當然,吾輩也不能忘記,聖嚴長年鑽研佛學,孜孜矻矻堅決努力,十年寒窗,終成臺灣擁有博士學位的第一位僧侶。如果自己修行不夠,即便有師承人脈加持,在浩如雲煙的佛學汪洋之中,於島內各大佛教叢林之間,焉能可大可久?
尤令今人覺得特別的是,在藍綠爭鬥劇烈,統獨爭執不休的臺灣,竟能在聖嚴法師的座下,使藍綠領袖化暴戾為祥和,委實是光怪陸離的臺灣現象另一幕驚豔風景。但是,吾輩更應尋思聖嚴晚年提倡“心六倫”運動的深意,這才真正值得吾人反思再三,肅然起敬。影星林青霞說:“我認同聖嚴法師‘心六倫’的理念,臺灣經過八年的失序,現在最需要的是重建價值觀。”
聖嚴遺言在靈堂只懸掛一幅“寂滅為樂”挽額。聖嚴肉身已經“寂滅為樂”,但聖嚴的精神將永恆不滅,生生不息!(來源:台灣今日新聞 作者:王丰 台灣媒體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