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楊流昌 |
中評社香港8月16日電(作者 楊流昌)社區院裡的老槐樹又開花了。四月末的和風裹著細碎的白,落在石凳上,落在遛彎大爺的茶杯沿,落在我剛買的青菜葉子上。去年此時,我還蹲在樹下撿落花,想夾在舊書裡做書簽;今年此時,那棵樹下的石凳空了——常坐的老張頭走了,走的時候手裡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芝麻餅。
這讓我想起《金剛經》裡的話:“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可從前讀這句話,總覺得像隔了層毛玻璃,模糊得很。直到去年深秋,我親眼見著院裡的石榴樹從滿枝紅果,到落葉成泥,才忽然懂了:所謂“空”,哪裡是什麼玄虛的哲理?不過是天地間最尋常的道理——花會謝,葉會落,人會走,茶會涼。可我們偏要和這無常較勁,把刹那當永恆,把暫時當永遠,最後把自己困在執著的網裡,掙得遍體鱗傷。
我們為何總在“抓不住”裡痛苦?
去年春天,我在菜市場遇見一位賣梔子花的阿婆。她的竹籃裡堆著雪瓣的花,沾著晨露,香得令人挪不動步。我要了一串,她用細棉線穿好,說:“拿回家插在玻璃杯裡,能香三天呢。”可第二日清晨,我發現花瓣邊緣已經發褐,第三日便全蔫了,只剩下皺巴巴的花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