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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晚年,張玉鳳一直伴其左右 |
1970年,我來到毛主席身邊工作時,他老人家已是七十七歲高齡了。從1970年到1976年,我在毛主席身邊工作過六年。當然,在這之前,與毛主席也有接觸。我曾在毛主席乘坐的專列上工作,多次見過他。後來,毛主席身邊工作人員不够,就把我調去了。
患了老年性白內障
毛主席晚年身體不好,他的腿走路很困難。1971年去參加陳毅的追悼會,上汽車時,毛主席幾次想踏著車門台階上去,但就是上不去。
後來還是我扶他上了汽車。他的腿困難到這種程度,令人驚訝。
後來,他的兩只眼睛程度不同地得了老年性白內障。醫生說,只有等到白內障長成熟的時候,才能動手術。在他雙眼看不見外界期間,給他請來了北京大學中文系的老師蘆荻來幫忙。蘆荻在毛主席身邊呆了七八個月,等毛主席眼睛恢復光明後,蘆荻就回到人民大學工作了。毛主席要看古典文學作品和其它古文書籍時,由蘆荻念給他聽。現代文和一些文件,由我為主席讀。在一年多的時間裡,毛主席就是這樣來讀書和辦公的。
1975年7月的一天,給毛主席做了白內障手術。那天天氣很好,毛主席也難得睡了個好覺,一共睡了六個小時。下午四點鐘他醒來時,我問主席,“你今天休息得怎麼樣?”主席說,“我休息得很好,睡了一大覺。”我接著說,“主席,既然您休息得很好,今天我們就把那件大事辦了吧。”主席問,“什麼事呀?”我說,“不是動白內障手術的事嗎?你不是已經答應過的嗎?”那段時間,只說要做個手術,但沒確定哪一天做。我想,這天是個很好的時機,就動員主席做。參加值班的唐由之大夫也說,根據主席近幾天的身體狀況,可以實施手術。主席點頭表示同意,并說“做!”於是,醫生為主席量了血壓,聽了心臟,又測了脈搏,一切正常。就在游泳池的一間休息廳裡進行了嚴格的消毒,做好了動手術的准備。(毛主席五六十年代住在中南海裡的豐澤園,1966年9月由於豐澤園舊居需要維修,而搬到中南海的游泳池,居住在那裡的一間休息廳內,裡面放著一張床,兩個沙發,還有幾個擺滿了書的書架,擠得滿滿的。誰也沒有想到,他這一住就是十年。)
眼睛復明激動得流了淚
當時,有一個為毛主席治療的醫療小組,負責人有周恩來、鄧小平、汪東興和王洪文。
手術由廣安門中醫研究院和同仁醫院的醫生參加,由唐由之大夫主刀。當時大家都擔心手術有沒有把握。事後,我也問過唐醫生有多大把握,他說他有百分之九十五點多的把握。白內障手術實際上也不算什麼大手術,赤腳醫生就在農村的田間地頭做過多少次。但現在是為毛主席做,就感到特別緊張和擔心。我看到過有的護士在給毛主席打針時,手都直發抖,一連幾次就是打不進去。在這種情況下,主席總是跟護士談點別的事情,以消除她們的緊張情緒。等到手術准備工作做好後,毛主席也沒有馬上做。毛主席對做手術心裡也很不安。他一生從未做過手術,一旦這次手術不成功,那還不如不做的好,雖然眼睛看不見東西,但別人看不出他的眼睛有什麼毛病。他還想到,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丟下這個世界他放心不下。因此,他讓我放了一段昆曲演員蔡瑤詵唱的岳飛《滿江紅》的錄音。——“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陳詞慷慨激昂,曲調催人奮進。毛主席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下,踩著昆曲的節拍走上手術台的。醫生首先在他眼睛周圍打了一針麻醉藥。這個部位很敏感,也非常的疼。但第一針扎過後麻醉藥不管用,主席說他眼睛還有感覺。於是又打了第二針麻醉藥,他的眼睛才失去了感覺。這時,我就關掉了錄放機。手術時間不長,前後十五分鐘,實際動手術時間只有八分鐘。手術過後,周總理、鄧小平、汪東興、王洪文他們怕影響剛做完手術的主席,沒有跟主席打招呼就走了。臨走時,周總理對我說,毛主席的手術做得很成功,讓我轉告毛主席。我這樣做了,并特意告訴毛主席說總理也是剛從醫院裡來的。主席聽後就說:“謝謝他。”手術後,毛主席的情緒很穩定。一個星期後,醫生給毛主席眼睛上的綳帶拆了。毛主席的左眼終於能重新看到了他所熟悉的房間,看到了他所熟悉的身邊工作人員的面孔,并一一叫出了我們的名字。這時,毛主席激動得流了淚,因為他一年多沒有看到這個世界了。醫生做手術時,只做了白內障長成熟的左眼,也沒有切除白內障,而只是把白內障壓到白眼球下面去了。我問為什麼不切除?唐醫生說,切除的手術比較複雜,尤其對高齡老人不適宜,而把它壓到白眼球下面也可以保證七八年的視力。毛主席左眼的視力剛恢復時,醫生說每天只能看十五分鐘的書。一開始,毛主席還能做到這一點,但很快他就不幹了。看書是他一生最大的愛好。因此,他又開始夜以繼日地讀書、看報、批閱文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