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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男旦:下午唱戲裝女人 晚上陪客坐膝蓋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0-09-14 14:45:33  


 
  梅一生遇到好多不堪的事兒,為了搶他,兩個班主打起來,自己的親戚還有人受了傷。梅黨赴美之前,頭一個站出來大罵的是魯迅,梅先生沒回嘴。我在梅身上看到最大的力量就是一個“忍”字,他的真實都建立在自保的基礎上。因為地位沒保障,梨園行首先要自保。他也可以一擲千金,堂會賺錢最多的就是梅先生,因為有兩個豪客在底,一個叫張宗昌,這是山東軍閥,一個叫張作霖,是東北軍閥,兩人碼價,最高碼到一次堂會六千塊大洋,那能買十二個四合院。梅家整日是席開八桌,流水席,各方賓客絡繹不絕,川流不息,梅先生沒有一句話說“他們憑什麼吃我的”,沒有,他是打開大門,接濟、周濟他的朋友們,成功的和不成功的。譬如說,有一次,齊白石先生非常落寞地坐在一家堂會裡,誰也不認識他,但梅蘭芳過去敬茶,引得白石翁事後還寫詩贊頌梅郎,說“而今淪落長安市,幸有梅郎識姓名”,滿京華之中唯有梅郎還識得老朽啊!所以,梅先生不是周到,不是有意為之,他是心到了,眼也就到了。

  他是一個天真的藝人,他哪懂政治,邱如白跟他說,“畹華,上台灣吧”,他沒說國民黨腐敗,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說“那座兒少吧”,他就惦記著唱戲呢,你說說,他就為這個留下了,你從這裡可以看出他是個很平常的人。但是他又有不平常之處,兩位名角是比較決絕抗日的,一個是梅蘭芳,八年不唱蓄須明志,黑木大將攻陷香港之後把他請去了,他跟黑木怎麼說,“歲數大了,唱得也不好聽,我就不唱了。”還有一位,可以說是梅一生的競爭者、夥伴、尊為老師的程硯秋,盧溝橋種地一種種七年。還有一件不能解釋的事情,就是當時日本人曾經跟梅說過,你可以去中國後方,我們網開一面,你去重慶,你別在這待著,“我不去。”我不能夠把他說成他想起一個砥柱中流的作用,他沒那麼偉大,但是他確乎留下歷史上的謎——他沒有離開日本占領區,但他也不唱。

  這就是梅先生成功的原因,這也是我們在電影中希望表達的:他其實一直都是個凡人,他對自己是有這種要求的。所以他在名繮利鎖構成的紙枷鎖的束縛之下,一直心平氣和地面對他所遇到的所有的人生問題和挑戰,與困難共處,從來沒有撕壞過這副無形的紙枷鎖,可以說是完好地把它帶到了萬花山他的墓地裡去了。

  我們可以把梅作為一個普通人放到一個更大的背景中間去加以觀察,而不是對他求全責備。比如說前些日子哪個報紙上說:“梅是沒給日本人唱戲,有一天誰家請客來倆漢奸他也坐下就吃了。”那你要求他怎麼著,站起來就走?他是文天祥嗎?他不是文天祥。不能老要求他“零丁洋裡嘆零丁”,他不是這樣的人呀,他是生活在常態的一個人,這才是梅蘭芳特別寶貴的地方,他有他的弱點,有他內心的痛苦,有他的孤單,同時有他的決斷,有他的勇氣,是這麼一個人,這樣才是合情理的。(摘自《陳凱歌新作:梅飛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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