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和平”對兩岸關係的可能影響
倘若2016年後兩岸關係果真陷入“冷和平”局面，將對目前的兩岸關係產生破壞性影響。具體說來如下：
第一，兩岸制度化協商可能會中止。
自2008年以來，兩岸之間建立了一系列官方和半官方制度化協商機制，成為兩岸雙方互動溝通的重要渠道，進而形成有效的兩岸共同治理平台，促進了兩岸關係向前發展。但一旦兩岸陷入“冷和平”局面，這些制度化協商機制將可能中止。其一，兩會協商機制。眾所周知，兩會是分別得到兩岸公權力部門授權的“白手套”組織。民進黨上台後，一旦沒有了“九二共識”這一共同政治基礎，兩會協商機制將會中止。其二，國台辦和陸委會常態化溝通機制。2014年2月，兩岸事務主管部門負責人首次在南京舉行會晤，這是兩岸“分治”以來，首次有官銜互稱的歷史性會晤。在此次會晤中，雙方同意國台辦和陸委會建立常態化溝通機制。此舉使兩岸事務主管部門就兩岸關係發展中的相關問題直接溝通、互動，避免誤判，有助於評估和管控兩岸事務，有助於增進兩岸互動。但是，倘若兩岸關係陷入“冷和平”局面，該機制也會中止。其三，兩岸經濟合作委員會。該組織也簡稱“經和會”，是依據ECFA成立的組織，由海協會和海基會共同召集，下設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工作、解決爭端工作等若干小組。經合會是兩岸經濟事務共同治理的開端，為兩岸其他相關事務的共同治理提供了借鑒，促進了ECFA的機制化和深入落實，推動了兩岸經濟合作的便利化和一體化進程。倘若兩岸關係陷入“冷和平”，該組織被中止運行的可能性極大。其四，旅遊與民航小兩會。它們是由兩岸民間業者組成，接受政府授權進而協商旅遊、交通、航空安全等問題的組織，稱為“小兩會”。如旅遊“小兩會”，由台灣海峽兩岸觀光旅遊協會與大陸海峽兩岸旅遊交流協會作為對口平台，接受兩岸旅遊觀光事務部門的授權，就兩岸旅遊事務以及觀光客在對方境內遇到問題進行溝通、協商、談判。而且彼此在對方都有派駐機構，台旅會成立北京辦事處，海旅會成立台北辦事處，方便己方觀光客在對方境內遇到問題時及時處理，並與對方相關職能部門保持溝通。此外，兩岸還有民航小兩會，根據兩會簽署的《兩岸空運協議》建立由台灣台北市航空運輸商業同業公會和大陸海峽兩岸航空運輸交流委員會對口負責，經雙方主管部門授權就兩岸飛航安全、航班安排等事宜進行磋商、談判，促進兩岸人員往來和航空安全。倘若兩岸關係陷入“冷和平”，這些組織即使未被中止運行，其運行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第二，兩岸的經濟交往可能出現停滯或倒退。
其一，大陸的經濟惠台政策很可能不再延續。對於蔡英文來說，其最佳目標是，既不承認“九二共識”，又能享受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紅利，這樣有利於其連續執政。從大陸方面來看，這是蔡英文的一相情願，因為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紅利是在“九二共識”的基礎上衍生出來的。蔡英文不承認“九二共識”，卻想獲得只能基於“九二共識”方可取得的和平紅利，這是不現實的想法。國民黨執政時期，兩岸關係之所以能夠和平發展，是由於國共兩黨之間存在“九二共識”。倘若民進黨上台執政，大陸繼續奉行國民黨時期的兩岸政策，不能區別對待，這在實際上是變相鼓勵“台獨”。其二，兩會簽署的二十多個協議的執行將面臨困難。兩會簽署的二十多個協議是雙方基於“九二共識”這一政治基礎而簽署的協議，雖然後來經過了兩岸公權力部門的審批程序，增強了其合法性和穩固性，但並沒有改變其基礎仍是“九二共識”這一事實。換言之，兩會簽署的二十多個協議之所以順暢地運行，是由於其得到了“九二共識”的支撐。倘若民進黨上台後不接受“九二共識”，則使得兩會簽署的協議失去了原有的基礎，即使大陸不予以將其中止，其執行效果也會大打折扣。對於這一可能出現的結果，似乎蔡英文已經有所預料。為減少或防止兩岸關係陷入“冷和平”後可能會給台灣經濟發展帶來的負面影響，蔡英文目前所謂的“南向政策”，以及向日本積極尋求經濟支持，可以被視作蔡英文為避免上台後因大陸調整惠台政策而使台灣經濟陷入困境所採作的先期努力。
第三，台灣的“國際活動空間”將會被壓縮。
其一，兩岸的“外交休兵”局面將會被打破。馬英九上台主政後，主動與大陸採取採取“外交休兵”策略，互不挖對方“邦交國”，才使得台灣當局暫時維持了原來的“邦交”數量。但是，一旦兩岸陷入“冷和平”狀態，雙方的“外交博弈”可能會重新開始，台灣當局的“邦交”數量必定會被減少。其二，台灣加入國際組織很難再有突破。馬英九主政以來，在台灣加入國際組織方面，兩岸形成了“先兩岸，後國際”的慣例和原則，即台灣要參與國際組織，原則上都應該在兩岸經過充分協商並達成具體諒解和方案後才能具體實施，反對台灣方面繞開大陸單方面的一意孤行。實踐證明，台灣當局越過兩岸協商、單方面地謀求加入國際組織，大陸方面必然進行抵制，跟有關國際組織打招呼或抗議，在這種情況下，台灣的單方面訴求就會“流產”。民進黨上台後是否會遵循這一慣例？我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倘若民進黨上台後採取繞開大陸、單方面申請加入國際組織的作法，只能以失敗而告終。上述兩個方面的分析表明，兩岸關係陷入“冷和平”狀態後，台灣當局在維持“邦交”和加入國家組織方面的空間均面臨著危機。隨著台灣“國際活動空間”的壓縮，台灣民眾可能會對大陸產生嚴重不滿情緒，這又會進一步加劇兩岸關係的緊張。目前蔡英文主張今後台灣加入國際組織的方向將被調整為加入人道主義援助性質的國際組織為重點，可以被視作其為避免陷入這一危機所作的思考。
“冷和平”局面的避免和應對
“冷和平”類似一個“光譜”，呈現出非均質的和平狀態。其存在著兩個端點，一個端點存在著向和平演化的可能性，另一端點存在著向“冷戰”甚至軍事衝突演化的可能性。 “冷和平”是兩岸之間的不幸，也是亞太地區的不幸。儘管兩岸陷入“冷和平”的態勢日益明顯，但並非不可能避免，只要兩岸雙方能夠清醒認識到“冷和平”的危害，兩岸當局均從中華民族的大局出發，也可以避免陷入“冷和平”狀態。
對於民主政治環境下的選舉型政黨來說，有一個不是規律的規律，那就是其選舉前的論述與當選後的實際作法存在落差。即使美國的兩大政黨也不例外，選舉前均宣示強硬的對華政策，但其當選後均採取冷靜、理性、友好的對華政策。民進黨上台後會出現怎樣的情況，是與大陸相向而行，接受或變相接受“九二共識”，還是與大陸相背而行，無所顧忌、變本加厲地從事“事實台獨”？目前無法得知，但希望前者會出現。倘若民進黨上台後，果真出現了與大陸相向而行的行動，大陸會積極地加以肯定和鼓勵。前任中共中央總書記胡錦濤曾指出：“對台灣任何政黨，只要不主張‘台獨’、認同一個中國，我們都願意同他們交往、對話、合作。”③現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也指出：“我們對台灣同胞一視同仁，無論是誰，不管他以前有過甚麼主張，只要現在願意參與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我們都歡迎”④。
眾所周知，堅持“九二共識”是國共兩黨互動交往的政治基礎，也是前提條件。正是基於這一政治基礎和前提條件，國共兩黨自2005年連戰主席訪問大陸以來就開啓了黨際交流。2008年國民黨上台執政，兩岸在“九二共識”的基礎上，開闢了和平發展的新局面。民進黨只有接受“九二共識”，才能為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奠定基礎。兩岸同胞應百倍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局面和成果，防止“台獨”活動的蔓延。正如大陸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所指出：“‘台獨’分裂勢力及其活動損害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企圖挑起兩岸民眾和社會對立、割斷兩岸同胞的精神紐帶，是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最大障礙，是台海和平穩定的最大威脅，必須堅決反對。兩岸同胞要對‘台獨’勢力保持高度警惕。”⑤兩岸關係的風風雨雨，給我們的啓迪是，兩岸合則共贏兩利，鬥則雙輸互損。
註釋
①習近平：《堅持兩岸關係和平發展道路 促進共同發展造福兩岸同胞》，載《人民日報》，2015年3月5日版。
②郭震遠：《否認、回避九二共識，不會有台海的和平穩定》，載香港《中國評論》，2015年5月號，第24頁。
③胡錦濤：《堅定不移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前進 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而奮鬥——在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12年11月版，第45頁。
④習近平：《共圓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載《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外文出版社有限責任公司，2014年版，第239-240頁。
⑤習近平：《堅持兩岸關係和平發展道路 促進共同發展造福兩岸同胞》，載《人民日報》，2015年3月5日版。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5年11月號，總第215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