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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2：全球生效中的各類區域貿易協定通告） |
三、現實環境視角的審視
（一）兩岸關係的現實及兩岸ECFA初衷的變與不變
ECFA簽訂之時，兩岸關係處於一個大交流、大合作、大發展的階段；ECFA生效十年後，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大趨勢在大陸主導下沒有改變，但台灣內部政治格局已經發生重大變化，給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帶來嚴峻挑戰，也給ECFA的發展帶來嚴峻挑戰。
十年來，大陸對ECFA的初衷一直未變。習近平總書記在《告台灣同胞書》發表40周年紀念會上的講話中指出：“我們要積極推進兩岸經濟合作制度化，打造兩岸共同市場”⑦；2020年中央對台工作會議和2020年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中均強調“完善促進兩岸交流合作、深化兩岸融合發展、保障台灣同胞福祉的制度安排和政策措施”⑧；海協會會長張志軍在兩會期間就ECFA問題回應中評社記者提問時表示：“ECFA得來不易，相信兩岸同胞都不希望看到這一重要成果得而復失。”⑨這些都表明，大陸簽署ECFA時的初衷沒有變化，未來仍將積極推進兩岸經濟合作制度化。反觀台灣，因島內政治鬥爭不斷升級，ECFA的實施及後續談判進程頻頻受阻，簽署ECFA時的初衷逐漸被淡化；2016年5月政黨輪替後，民進黨當局一方面謀求降低對大陸市場的依賴度，另一方面相關人士多次表態希望ECFA延續下去，對待ECFA表現出自相矛盾的複雜心態和投機心理。馬英九當局簽署ECFA的初衷已經被民進黨當局拋到了九霄雲外，不知所蹤。
（二）區域性貿易協定快速增長的現實
過去半個多世紀以來，區域經濟一體化在全球範圍內迅速發展。根據WTO秘書處統計數據，截至2020年7月20日，全球纍計的有效區域貿易協定（RTAs）通告（notifications）共計494項（見表2），涉及有效的RTAs共323項（新簽署305項，加入已有協定簽署的協定18項）；其中，自2010年至2020年7月全球共新增196項區域貿易協定通告，占纍計有效RTAs通告總數的39.7%。⑩兩岸所在的東亞是締結區域貿易協定十分活躍的區域之一，截至2020年7月20日纍計的有效RTAs通報數量為93項，在WTO秘書處所劃分的11個區域中僅次於歐洲的102項居第二位，比第三位南美洲的66項多出27項。區域性貿易協定快速增長的同時，區域性貿易也隨之快速發展。根據麥肯錫研究院2019年發佈的《變化中的全球化：貿易與價值鏈的未來藍圖》報告中的數據，2013-2017年間，區域內貿易在全球商品貿易總額中的占比增加了2.7個百分點，其中亞洲地區和歐盟28國的增長勢頭尤為迅猛。⑪
（表2：全球生效中的各類區域貿易協定通告）
今年以來，新冠病毒疫情逐漸演變為全球“大流行”，給世界經濟和全球供應鏈體系的正常運行帶來了空前挑戰，全球供應鏈收縮壓力驟增，全球貿易額也大幅度下滑。可以預見，這場全球性災難對未來後疫情時期的全球生產和貿易也將產生深遠影響，區域生產網絡和區域內貿易的發展將在一定程度上替代全球生產網絡和區域間貿易，區域貿易協定快速增長和區域內貿易快速發展的態勢未來仍將延續並有加快傾向。
（三）ECFA是不是台灣地區融入區域經濟整合的必由之路
區域經濟一體化是大勢所趨，亞太地區是區域經濟整合的最快地區之一，台灣與大陸簽訂ECFA的初衷就包含了通過ECFA融入區域經濟整合。ECFA簽署後，2013年6月，兩岸兩會在上海簽署《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同年7月，台灣地區與新西蘭簽訂經濟合作協議（ECA）；同年11月7日，再與新加坡簽署“台星經濟夥伴協議”（ASTEP），這些都是台灣地區融入區域經濟整合的努力和階段性成果體現。ECFA本已為兩岸共同融入亞太區域經濟整合奠定了基礎，兩岸可以在ECFA基礎上通過深入推進兩岸經濟合作制度化進程的方式共同融入亞太區域經濟一體化。然而，由於島內政治對兩岸經濟合作的干擾，兩岸服務貿易協議遲遲不能生效，ECFA的後續協商也無法推進，致使原本逐漸清晰的兩岸共同參與亞太區域經濟整合的路徑趨於模糊化。
台灣地區能否不通過ECFA融入區域經濟整合？其實這個問題在“雙英ECFA辯論”中已經浮出水面。從當時島內民意及馬英九當局的選擇看，對這個問題作出了否的回答。十年後的今天再來看，當時的選擇非常有先見之明，遺憾的是，島內政黨輪替後，民進黨當局的選擇逐漸與此背道而馳，台灣地區融入區域經濟整合的路徑日趨模糊，相關的努力僅停留在口頭上和書面上，“在區域經濟整合方面幾乎是原地踏步”⑫。無論從亞太及東亞區域經濟整合的態勢看，還是從兩岸經貿已經形成的緊密內在聯繫看，民進黨當局試圖繞開兩岸經濟合作而推動台灣融入區域經濟整合都是行不通的。因此，以ECFA為代表的兩岸經濟合作制度化，是台灣地區融入區域經濟整合的有效路徑，也是必由之路。
四、結語
ECFA是兩岸遵循WTO基本原則同時結合兩岸特色所簽署的框架性協議，屬於區域性FTA的過渡性協議，具有“臨時協定”的性質。ECFA的合理期限依WTO規定原則上是10年，但從規定本身及其他相關的實踐案例看，也具有一定的彈性空間。
目前已經確定無疑的是，ECFA在生效10年內不能完成向FTA的過渡，而且兩岸在目前及未來一段時期仍不具備商定ECFA“合理期限”展期的條件。在此情形下，ECFA作為“臨時協定”就面臨因WTO其他成員對ECFA的合理性提出異議而被動終止的風險，最大的風險點在於ECFA早期收穫部分，因為這是兩岸之間的特惠待遇，衹有證明為大陸或台灣原產的產品才可以享受ECFA優惠的零關稅待遇，實際上是對其他WTO成員的歧視，但歧視的依據卻存在不足（既未能成功升級為FTA，也未將“合理期限”展期）。
ECFA是兩岸來之不易的重要成果，是兩岸經濟制度化合作的起步，是兩岸友好合作關係的象徵。不管是主動終止ECFA，還是ECFA在第三方提出異議情形下被動終止，都意味著兩岸經濟制度化合作進程的中斷，也意味著兩岸經濟交流合作風向的轉變，將對台灣經濟帶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當然也會對大陸部分產業和部分同胞的利益產生影響，但受害最大的還是台灣同胞，兩岸同胞想必都不希望這種情形發生。與其讓ECFA面臨被動終止風險，不妨主動暫停ECFA早期收穫的執行，使ECFA早期收穫處於“休眠狀態”，以此既避免WTO其他成員對兩岸之間的特惠待遇提出異議，也保留ECFA後續協商及發展升級的彈性空間。待條件成熟，兩岸不僅可以啟動早期收穫，還可以在ECFA基礎上進一步推動兩岸經濟制度化合作實現跨越式發展。
[ 本文係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全球生產網絡動態演進下兩岸產業合作的轉型升級”（17YJCGAT006）階段性成果 ]
注釋：
①《開創兩岸關係新局面 2010年對台工作會議舉行》，2010年1月30日，中國廣播網，http://china.cnr.cn/news/201001/t20100130_505965135.html。
②高孔廉、鄧岱賢：《台灣的ECFA困局與應有的放大格局》，《中國評論》，2020年第6期。
③《關稅及貿易總協定》（The General Agreement on Tariffs and Trade，GATT 1947），英文原文見WTO網站，https://www.wto.org/english/docs_e/legal_e/gatt47_02_e.htm。
④《關於解釋1994年關稅與貿易總協定第24條的諒解》，英文原文見WTO網站，https://www.wto.org/english/docs_e/legal_e/10-24_e.htm。
⑤B.Balassa. The Theory of Economic Integration. Richard D. Irwin, Inc., Homewood, 1961.
⑥Lipsey,Richard. International Integration: Economic Unions. International Encyclopedia of the Social Science, Macmillan, 1968.
⑦習近平：《為實現民族偉大復興 推進祖國和平統一而共同奮鬥——在〈告台灣同胞書〉發表40周年紀念會上的講話》，新華網，2019年1月2日 14:10:09，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leaders/2019-01/02/c_1123937757.htm。
⑧《人民日報》記者李昌禹：《2020年對台工作會議在京召開 汪洋出席並講話》，《人民日報》，2020年1月20日01版；李克強：《政府工作報告——2020年5月22日在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上》，中國政府網，http://www.gov.cn/zhuanti/2020lhzfgzbg/index.htm。
⑨《兩會關注：中央密集發出涉台聲音》，中國評論網，2020年5月29日00:08:49，http://www.crntt.cn/%E5%85%A8%E5%9B%BD%E4%B8%A4%E4%BC%9A2020/99335.html。
⑩若一項RTA包括貨物貿易、服務貿易及授權條款部分中的至少兩個方面，按WTO的要求需要分別通告，並被單獨統計進通告數量中，所以通告數量多於RTA的數量。數據見WTO網站區域貿易協定數據庫，http://rtais.wto.org/UI/PublicAllRTAListAccession.aspx。
⑪麥肯錫全球研究院：《變革中的全球化：貿易與價值鏈的未來圖景》（Globalization in transition: The future of trade and global value chains），麥肯錫全球研究院，英文版2019年1月發佈。
⑫社論：《ECFA的昨非今是》，台灣《經濟日報》，2020年6月22日。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20年9月號，總第273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