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常規重大收益。二戰後美國一直是世界上最強大和最發達的國家,如果法國和美國攤牌,不僅會受到報復,還失去分享美國各種資源的資格。這一點法國還是非常清醒。更何況它的所謂平衡外交是要各方獲利,不依賴於某一方,相反還要使各方都需要它。
比如進入尼克松時代,法國的平衡外交取得最巨大成果:不僅蘇聯、中國和法國建立特殊關係,美國也認可了法國的“反骨”。這突出體現在核援助上。雖然當時《原子能法》禁止美國和法國分享核技術,但美國發明出“否定引導”的辦法繞過了法律:即法國科學家向美方闡述他們的思路和做法,美方指出是正確還是錯誤。後來美國在核彈小型化、防止核試驗輻射、地下核試驗、導航和動力系統、多彈頭分導技術等領域都進行了幫助,直接加速了法國核力量的發展。
從美國的角度,無論是冷戰還是今天的中美博弈,它也承受不起失去法國的代價。更何況法國軍事獨立,當它和蘇聯進行裁軍談判時就不包括法國的軍事力量,但美蘇如果直接發生衝突,法國肯定會站在美國一邊。再加上失去法國也就等於蘇聯失去進入西方的一個窗口,這實際上起到遏制蘇聯冒險的作用。
除了軍事,最重要的是經濟。美國一直是法國的第一大投資國,2021年累計達到1060億美元。2023年法國吸引了1815個國外投資項目,美國以305個項目高居第一。4600家美國企業在法國創造了48萬個就業職位。美國也是法國的主要投資地,2021年法國企業在美國投資累計達3260億美元,共有5000家法國企業在美國設廠。法國還是歐盟國家中美國的第二大貿易夥伴、全球第九大,2022年雙邊貨物和服務貿易額突破1500億美元,而且長期保持貿易順差。
法國第一大產業是旅遊業,每年接待遊客8000萬以上,有200萬人就業,佔GDP比重為7.5%,一向被法國視為戰略產業。這其中美國遊客長期高居各國之首,2022年高達240萬。2023年更是由於美國遊客的拉動,一舉超過疫情前的2019年。
總之,美國既是法國全球大國地位的基本盤,也是唯一能損害法國主權和獨立的國家。為此,在目前的國際格局下,一方面法國要不斷對美國說不,另一方面卻無法脫離西方陣營。這就是為什麼俄烏衝突爆發後,法國只能放棄戰略價值更大的俄羅斯而選擇弱小的烏克蘭。衹有當美國被他國超越喪失霸權之時,法國才能真正對美國說不。
旅法政治學者、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