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默:您已多次提到,我知道您已清晰表明這是一場全球性危機,我們需要開展全球合作來應對,但我們目前還沒看到太多全球合作。七國集團已召開數次會議,表示將繼續關注局勢。二十國集團也已召開會議宣布將繼續關注局勢發展。不管是政治上、經濟上、貨幣領域還是衛生領域,我們並沒有看到太多協調,看到的是各國各自應對。您認為中國具體能做些什麼來推動國際協同應對?
崔天凱:你說得對。當然,以視頻形式舉行的G20特別峰會很成功,做出了一些明智決策,當前任務是落實這些決策。儘管如此,我認為全球治理的現狀特別是其不足能促使人們對你提出的G零觀點進行更多認真思考。無論在全球經濟還是公共衛生方面,全球治理都沒實現良好運行,人們必須認真思考應建設怎樣的全球治理,我們的目標是什麼。進入21世紀以來,我們已歷經數個危機。從911恐怖襲擊,到金融危機,再到這次新冠肺炎疫情,我們經歷了安全挑戰、金融動蕩以及現在的公共衛生危機。儘管我認為我們早就該覺醒了,但如果我們還沒有開始覺醒、還能稱這次疫情是一次“叫早”,那麼現在是時候我們來付出努力、構建一個良好的面向21世紀乃至未來的國際治理體系了。
同時,這也取決於我們的目標是什麼。如果我們想要的仍然是基於某種政治體制或由一兩個國家主導的國際治理體系,我認為我們不會成功。如果我們的目標是建立一個開放、包容的新型國際治理體系,各國相互尊重,充分認同文化、文明、政治體制和經濟制度的多樣性,如果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那麼我認為建立一個有效的新型國際治理體系已經具備條件。我們現在必須做出正確選擇。
布雷默:我要問的是,展望未來三五年時間,正如您所說,一些由一兩個國家主導的國際機構已不足以應對當前任務,這個論斷很直接,那您認為這些機構經過改革之後會具備足夠能力嗎?還是我們需要新的架構,來自中國或其他一些國家?您認為我們將沿著這二者中的哪一個方向走下去?
崔天凱:坦率地說,如果現有國際機構能夠對其成員國的需求和願望進行及時有效回應,我指的不僅是其中幾個而是所有成員國,那麼它們就可以通過有效改革更好地履行職責,否則,成員國就會被迫考慮建立新架構的可能性。但我確實希望我們可以對現有國際機構進行改革,使它們變得更好。
布雷默:我們來說說美國和中國,顯然這兩個大國有能力實施刺激性措施,確保我們度過這場經濟危機。您和我都知道,世界上有許多國家不具備這種能力。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正準備籌集大量資金,幫助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避免其走向崩潰。當我們開始看到一些發展中國家出現最糟糕的經濟狀況時,是否應該期待中國更多地扮演領導角色,並提供更多資金,為緩解危機做出貢獻?
崔天凱:事實上,中國一直非常積極地參與這一進程,特別是過去十年積極參與了國際社會應對金融危機的努力。我們增加了對這些機構的出資,現在是聯合國第二大會費繳納國和第二大維和經費出資國,也是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中派出維和部隊人數最多的國家。我們的貢獻在增加,正竭力為國際社會做更多事,因為我們堅信各國都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一部分,緊密相聯,休戚與共。當然,也希望美國能繼續做更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