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旦投毒案在二審法庭呈現仿佛被顛覆的趨勢。黃洋之死似和中毒無關。故意殺人變為故意傷害。出庭作證的“專家證人”胡志強，同接受採訪的新介入此案的律師斯偉江一起，遭到網民猛烈的拍磚。有人說，如果殺死的是你的親人你會如何？更有人提出讓律師和專家喝同樣的二甲基亞硝氨試試。公眾擔心林森浩以死謝罪的預期被撼動，他們要奮起抵抗。
被吐糟的斯律師和專家證人亂作為了嗎？第一，斯偉江免費為林森浩出庭辯護。原因很簡單，林家沒錢，生活都很困難。他自認為律師本來有法律援助的義務；第二，在八九個法醫都不願意接手情況下，胡志強審查案卷，發現了問題才同意出庭；第三，斯律師認為林森浩對自己的行為其及結果沒有法律認知。幫助當事人懺悔，保護當事人權益，是律師的不悖職責，斯律師做到了；第四，專家證人提供的只是作為證言，不能單獨作為定案依據。應該說它只會促進檢方更加扎實地做實嫌疑人的犯罪證據。否則，該翻案得翻案。
律師特別是專家證人作為辨方，其所作所為的合法性，除了新的刑事訴訟法，還可以參考美國當年的辛普森案刑事審判。開庭前，全美絕大多數人內心已經認定辛普森就是凶手。但他請了被稱為“夢幻律師團”的出庭辯護。美國人認為，受審人花大錢請全美最牛的律師，能夠讓辛普森得到公正的審判，又何樂而不為。這要是放在中國，肯定會被唾味淹死。“夢幻律師團”不負辛普森所望，果真勝出實力強大的檢方，被判無罪釋放。雖然死者沒有得到昭雪，但多數美國人認可辛普森受到了一場公正的審判。
這一案例說明，不論嫌疑犯被控犯有多麼嚴重的罪行，不論檢方證據多麼有力，在宣判之前，嫌疑人都必須“假定無罪”。只有假定無罪，律師才可毫無心理負擔，理直氣壯地辯護。且要竭力對檢方證據提出疑點，甚至推翻檢方證據，為當事人爭取最大權益。檢方反而不能擺顯道義優越，指認辨方為嫌疑人開脫。控辨方雙方地位完全平等，才能有效實現公正審判，保證程序正義。“是否犯罪並得到判罪”與“是否受到公正審判”是可以區別開來的。即使罪名不成立也不等於此人清白無辜。
目前，中國的律師，包括專家證人尚沒有獲得與美國同行相同的信譽度，但至少該案的辨方律師和專家證人在努力履行職責，並獲得業界認可。如鼓勵當事人在法庭大膽地實事求是地講真話，深究檢方進行的法醫鑒定存在程序上的違法，黃洋中毒的質譜圖的提供，等等。對檢方證據進行毫不留情的求證，這既是維護林森浩權益所需，也是對本案負責的正當行為。
現在公眾非常關注新介入律師和專家證人的動機。筆者只能說，在中央剛剛召開四中全會的法治背景下，一些將法律玩弄於股掌之上的人，應該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是真是假，公眾應該關注他們是不是在法制軌道上在做事，而不是任性地執著自己心目中業已確定的結果？
與辛普森生死決定取決於陪審團不同，林森浩會不會被判死刑，取決於法院的決斷。對此兩家人當最為糾結。而程序正義合法又影響兩個家庭對結果的認可。處在涉案家庭之外的公眾，當下很大程度上是要接受和理解辨方律師和專家證人的合法行為。儘管律師和專家證人的判斷還很難說能改變一審結果，公眾仍然要有準備接受因為辨方律師的努力而改變了的結果。如果橫蠻地責難辨方律師和專家證人，有可能淪落為對法治的踐踏，還會左右雙方家人的情緒，該道歉的在高壓之下會抑制誠意，受害者家庭走不出痛苦的深淵，更難達成兩家的和解。
大牌律師免費為重大嫌疑人辯護當珍惜，專家證人的“驚世駭俗”當理性對待，他們自身也將承擔相應的職業與道義責任。保證審判公正，程序正義，是努力實現復旦投毒案有一個相對完美結局的基礎。審判林森浩，是為了不再發生黃洋一樣的悲劇；從容而不是草率的對待林森浩，也是局外人在未來的生活中獲得安全的一個希望。（來源：紅網 作者：易國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