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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治中:文革比軍閥混戰還亂 誰也管不了誰

http://www.CRNTT.com   2012-06-23 10:53:54  


 
  “文革”變故

  在“反右”鬥爭中,父親對運動不理解,表示了不同的看法,對黨與非黨的問題曾作長篇直言。同時他對民革中央的“反右”頗有看法,態度消極。父親的言行招致一些人的不滿,一夜間民革大院貼滿了邵力子和父親的大字報。毛澤東、周伯伯知道後,保護了父親,毛澤東批評某些人“不要被勝利衝昏了頭腦”。

  1966年初夏,我國發生了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運動,全國亂翻了天。學生不上課了,鐵路車廂由學生乘了到處大串聯……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多次接見紅衛兵。

  我家那時就住在父母家的隔壁,僅一墻之隔。

  每年6月至7月,我父母都會到北戴河避暑,我因在學校教書有暑假,幾乎每年都隨去兩周或三周。但那年我尚未動身,紅衛兵來抄家了。第一批是以十一學校為代表共幾十人,一天晚上按我家的門鈴,聲稱是來破“四舊”的。我家是一座舊樓房,大兒子正好在家,立即開了門,他們一哄而入,樓上樓下亂竄。說實在的那時我家僅有幾張沙發、桌椅,衣櫃裡一些衣物、首飾,他們翻箱倒櫃,然後又塞回去搬到一樓堆在一起。我讓他們貼上封條,內有我的英文打字機及飛利浦牌收音機一台。

  過了幾天,另外一批紅衛兵又來了,堅決要把上批紅衛兵封存的東西拿走。有一位老工人為他們推車,心中很不耐煩,直搖頭。我很天真地懇求他們無論如何不要拿走我教學用具——打字機,及每天要聽新聞的收音機。他們凶凶地對我說:“誰還要你教書呀!”當晚打電話給在北戴河的父母親,父親決定次日返京。

  第二天,父親剛到家站在院子的台階上,紅衛兵就進大門了。

  紅衛兵指著父親問:“你是誰?”

  父親很生氣:“你要問我是誰,你可以去問毛主席。”

  紅衛兵砸了只花瓶。拿走了父親的佩劍,還責問為什麼不掛毛主席像和語錄,出門時把一把切西瓜的小刀也視為武器擄走,揚長而去。紅衛兵走後,父親對家人和機要秘書餘湛邦說:“今後若干年,這將是一個大笑話。”

  為了不惹麻煩,父親讓人買回毛主席像和語錄。餘秘書無意中在父親座椅對面掛了一幅“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綉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的語錄。父親看了很不高興,問餘秘書語出何處。餘秘書說是《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的話。

  父親問他:“你認為怎麼樣?”

  餘秘書回答了考察報告的時間、地點和對象。

  父親聽了,一言不發。

  過了一天,父親家中的警衛都換上了紅衛兵的袖章。父親受到周伯伯的關愛,被保護起來了。

  就是那次,紅衛兵們聽說我的先生周嘉彬有一輛摩托車,平時騎它上班。其實,嘉彬早已將摩托車送給他的單位——水利部了,可是紅衛兵這次要在我家找。那麼大一輛車,何處能藏?我家地下室和上層中間有一小塊空檔,紅衛兵手拿皮鞭罰我爬進去,哪有?這不是沒有常識嗎?都是高中學生了!我當時只得服從,不然要挨一鞭子的。過了幾天麻煩又來了。一夥紅衛兵要住我家樓下,我們不得不應允。以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人聲嘈雜,外面找人敲門他們聽不見,我們必須下樓為之開門。煙味上升令我不能忍受……一位老友夫婦見此情況甚感不安。他家有一處房子可住。承他們盛情我們一家移居水碓子。我們安穩地住了一些日子。

  紅衛兵來抄了多次家,《紀念父親張治中將軍》中的近400幅珍貴歷史照片就是我在紅衛兵走後從地上含淚一張張地撿起來的。

  忽然有一天我和嘉彬外出回家時鄰居對我說:“你家來客了。”我見單元門口有一輛大吉普車。上到三樓家門緊閉,敲門保姆才開,原來水利部來人抄查文件。又過了幾天水利部來人把嘉彬帶到部裡,說是隔離審查。這一段時期他不時寫信要我送上零用錢、換洗衣服、肥皂、牙膏。那個年代我的小弟一純也在水利部工作。有一個大雪天部門前有許多人在卸煤,其中就有他姐夫。後來我才得知嘉彬打著赤膊僅穿一件棉紗背心,從車上把煤卸下,身上汗流浹背。

  1969年我父親病危,母親就和國務院有關方面說了話:“我的長子遠在台灣,長婿如長子,能否請放周嘉彬回家看看他的岳父?如仍有問題,再叫他回去,可以嗎?”嘉彬終於回家了。

  在我們一家最艱難的時候,周伯伯出面保護了父親。周總理知道後派解放軍來接管了,紅衛兵就進不來了。聽說周伯伯還多次在紅衛兵集會上宣傳父親的功績,他說,“張治中是我們黨的好朋友,他曾經三到延安。重慶談判期間親自接送毛主席,為保證毛主席的安全做出了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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