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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伍”的魯迅

http://www.CRNTT.com   2013-09-16 14:30:15  


 
  吳中傑:除了1960年暑假那次專程去北京(歸途又到天津)進行魯迅研究訪問之外,後來又在上海進行過幾次同樣性質的訪問,“文革”結束之後,因參加魯迅學術討論會,也接觸到一些與魯迅有關係的人。這其中有魯迅的兄弟周作人、周建人,有他在《新青年》時代的朋友沈尹默,有前期的學生孫伏園、許欽文、許羨蘇、章川島、李霽野、常維鈞等,有後期的學生馮雪峰、黃源、唐弢等,還有在一段時間內在工作上有聯繫的王堯山、姚蓬子等,他們有的只提供所知道的事實,有的則迎合主流意識,去“拔高”魯迅。所以對回憶材料,也需要進行鑒別,不能拿來就用。

  時代周報:你有沒有見過《魯迅的抬棺人—魯迅後傳》一書中的六位研究對象?印象如何?

  吳中傑:這六位研究對象中,我只見過三位:馮雪峰、黃源、巴金。專門訪問過馮雪峰一次,因為那還是在“反右運動”之後不久,所以開始時馮雪峰談話有些拘謹。後來見我們並無政治意圖,只對魯迅研究感興趣,而且對他也很尊重,所以談話也放開了一些,並提供了一些材料。比如說,魯迅在左翼作家聯盟成立大會上的講話並無記錄,是他事後根據魯迅這次演講和平時談話中講到的相關內容,綜合整理而成,再由魯迅改定,在《萌芽月刊》上發表,文中寫出記錄者王黎民,就是他的化名。但是,當時畢竟還有金箍圈套在頭上,他講話很謹慎,不肯多談。我感到,馮雪峰是對魯迅後期情況知道得很多的人,他的理解也很有深度,只是那時顧慮重重,沒有把他知道的事都說出來。我與黃源的接觸,是在“文革”結束之後,他對魯迅很尊敬,一般情況也肯談,但涉及一些高層的人事關係,還是有顧慮,未必肯把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黃源晚年想寫一本《魯迅晚年》,而終於沒有寫出,大概就與此有關。我在公共場合見過巴金幾面,但沒有交談過。

  時代周報:在中國,關於魯迅的傳記很多,你認為自己的著作《魯迅傳》在史識上有什麼獨到之處?

  吳中傑:我的《魯迅傳》,是在細讀魯迅的作品,深入了解相應歷史背景的基礎上寫成的。不盲從現成的結論,不追隨某些流行觀念,而是以事實為根據,將傳主的經歷、行狀、思想、作品都放在特定的歷史背景和時代思潮中加以考察,力圖寫出真實的魯迅。魯迅是一個頑強的戰士,具有不屈不撓的性格,但卻不是終日“橫眉冷對”的無情者,他有自己的生活愛好、私人感情和家庭生活,是一個完整的人。本書從多角度進行觀照,對於傳主的各個生活側面都作了充分的描述。

  透視魯迅死後的命運

  時代周報: 《魯迅的抬棺人—魯迅後傳》在立意與史料上,經過什麼樣的思考和選材?

  吳中傑: 《魯迅後傳》可以有不同的寫法。人們首先想到的,大概是圍繞著魯迅本人的是是非非,截然不同的評價。的確,這些材料收集起來,足可以寫成一厚本,甚至幾厚本書。但我想,魯迅是不在乎這些事的。在他看來,不虞之譽和不虞之毀是同樣的無聊。魯迅生前,所受的攻擊就很多,他的看法是:“文人的遭殃,不在生前的被攻擊和被冷落,一瞑之後,言行兩亡,於是無聊之徒,謬托知己,是非蜂起,既以自炫,又以買錢,連屍體也成了他們的沽名獲利之具,這倒是值得悲哀的。”( 《且介亭雜文•憶韋素園君》)他的這種擔心,終於來到他自己身上。對魯迅傷害最大的,還不是對他的無聊的攻擊,而是打著他的旗號,來做違背他意志之事。這時候,他已無知無覺,無法抗辯了。但有知有覺的後繼者,卻因捍衛魯迅的文學傳統,而經受著苦難的歷程。我們選擇幾個抬棺人來作為《魯迅後傳》的寫作材料,也許更能透視出魯迅死後的命運。

  時代周報:為什麼選擇了蕭軍、胡風、馮雪峰、聶紺弩、黃源、巴金六人作為《魯迅的抬棺人—魯迅後傳》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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