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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樟柯:命運難道是天注定?

http://www.CRNTT.com   2013-11-22 14:38:07  


 
 賈樟柯:我覺得有兩個區別。一個是電影形式本身。它的思路就是類型的借鑒,打破了我過去所謂藝術電影的方法,借鑒了武俠片、黑幫片和香港動作電影的元素。其中的困難在於,它們是我陌生的。怎樣去拍動作?怎樣拍出俠義的感覺?怎麼開槍,怎麼倒地,血怎麼噴出來?大量的特技等等,這些都是電影形式上的挑戰。

  另一個就是人物。過去我所有電影的人物也處在變革的影響中,比如《二十四城記》講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給工人帶來的影響。最後大家的釋放在於講述,講出來,流流眼淚也就過去了。但我在《天注定》裡收集的四個原型,都是有破壞性、有行動性的。說白一點,他們都是在暴力之下以暴制暴,擁有行動性的人格。一方面我反對以暴制暴,但是從人的方面我理解他們。這種尺度的拿捏,這種新的人格的描繪,是對過去電影的一些顛覆。最典型的一個就是《站台》,那麼有理想的一幫人,最後也就中午睡睡午覺,完全被生活征服了。但是《天注定》裡面的四個人物,都做出了他們的反應。

  紐約時報中文網:這部電影整體上很強烈,也有很多動人充滿柔情的細節,怎樣將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糅合在一起?

  賈樟柯:生活不是非白即黑,每個人都有他的情感生活,不能因為這部電影是一部以暴力主題的電影而忽略了它們。它們也是暴力主題的一個反襯,在電影裡就像煙花一樣,每個人都有美妙的瞬間,但是很快抓不住,很快破滅掉了。

  紐約時報中文網:這部電影表達了大環境下個體的無助,你有過這樣的情緒嗎,你怎樣紓解?

  賈樟柯:經常會有這樣的無奈。比如說我自己從事電影工作,我覺得一些基本的常識、概念在整個社會環境中一直建立不起來,包括對我這類型電影的理解。當我還是一個中學生的時候,第五代導演張藝謀、陳凱歌就在拍電影了,大家都說你們為什麼拍中國落後的陰暗的部分。到我拍電影的時候還是這樣,直到昨天還是這樣的。你會發現很無力,社會共識的形式、文化概念的形成,在中國就像沙灘上的建築,建起來再摧毀,建起來再摧毀。

  對我來說拍電影是一個很好的出口。我覺得人最大的出口是能講出來。整個社會不管哪個階層、哪個職業,如果他的命運遭遇、他所面臨的一切,特別是困境不能被講述、不能被談論,這是特別大的一個窒息和壓抑。好在我有電影,而且我有勇氣把我想拍的電影拍出來。對我個人來說是很好的一個出口,一個抒發口。

  紐約時報中文網:在戛納電影節上你和作家余華、蘇童有過一次對談,他們對這部電影非常樂觀,認為票房可以賣到5億,你樂觀嗎?

  賈樟柯:困難很大。到目前為止一切還算順利,我們整個團隊比較如履薄冰,因為突然間的行政干擾還是存在於其他電影的案例裡面。我們希望能夠逐漸度過,最擔心的還是進入市場的過程不要出現人為的行政干擾。大眾的接受度我也擔心,中國社會還是一個相對保守的社會。關於中國文化的開放,我們一直在談審查、談制度、談體制,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眾的阻力不要小看,就像《被解放的姜戈》當時已經通過了審查,但因為一個裸體鏡頭,有無數個觀眾在寫信、在打電話。

  紐約時報中文網:談談《天注定》在海外銷售以及收獲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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