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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歌苓 歸來與自由

http://www.CRNTT.com   2014-06-05 14:29:42  


 
寫作是一種需要

  人物周刊:你以前說過好多次,說自己不想再做編劇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說的?

  嚴歌苓:早就不想做編劇了。我覺得我沒什麼天才做編劇。再說我這麼愛自由的一個人,什麼都想按自己的意圖實現我的藝術創作,很多時候做編劇是要按照導演意圖的,你要理解他想要個什麼樣的電影。所以有時候跟我的自由觀是有衝突的。

  人物周刊:但好像你還是經常在做編劇。

  嚴歌苓:對,原創的還是寫,比如說電視劇,我只寫一稿,第一稿就像長篇小說一樣,制片方他們拿去,如果需要改,那跟我沒什麼關係,我不參與的。如果再讓我跟著改,我絕對不會幹。你知道要是卷到劇組的工作裡,你要跟著它的進程來生活,而且可能把你弄得背井離鄉,跑到北京跟他們聊劇本之類的,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我的女兒才10歲,教育她也是一個很重大的任務。

  人物周刊:那你不會介意交出去的劇本被改得面目全非嗎?

  嚴歌苓:那當然是跟你很信任的導演合作,做出來跟我的原作相差不會特別遠的。相差太遠的,我反正不看。

  人物周刊:你是真的每天早9點坐到下午4點寫作嗎?

  嚴歌苓:基本上是。寫完了當然會放一段時間假。在每個作品的創作中,除了禮拜天我會放假,其他時間都是這樣子寫。
  
  人物周刊:會有寫不出來的時候嗎?或者寫幾行就不要了。

  嚴歌苓:有啊。像《陸犯焉識》我有10萬字不要了,都沒有關係。你還處在一種敏感的創作狀態下。我很喜歡這種創作狀態。讓我感覺到我生命是有濃度的,有一種比較有凝聚力的精神。對所有事情都愛想,反應起來很快。如果處在一個放假狀態,比如說我前一階段就放假四五個月,到處旅遊,很快就發現不是特別喜歡這種狀態,特別懶散,腦子逐漸不那麼愛思考了。每天都該有個時候什麼都不想,腦子什麼信息都不去處理,但只能很短暫,比如說30分鐘,像打坐一樣。要是時間一長,我覺得就不是那麼舒服了。就像過去的舞蹈演員,很長時間不練功就覺得自己笨重和僵硬。

  人物周刊:你創作力特別充沛,幾乎每一兩年就有一部長篇。你這麼多故事來源從哪裡來呢?

  嚴歌苓:我都是聽來的。我特別愛聽人家講故事。對一個故事感興趣,我就去找相關的人,如果找不到,或者不夠,那我就不會寫,就放著。我會做很多筆記,很多故事斷斷續續寫下來一些細節、一些信息。有時候過了幾年,我翻開看,還是很讓我激動,我會再繼續去找足資料。如果覺得我當年這是為什麼呀,就算了,不要了。

  人物周刊:一般一本書你要調查準備多長時間?

  嚴歌苓:可長可短。像《小姨多鶴》,我是在1978年還是1979年聽到這個故事的,我一直有興趣,但一直沒條件,哪有這麼多錢去請日本人幫你。一直到我舍得花這錢了,也有這錢了,去日本住在小山村裡,找感覺,聽故事。都是那種特別地道的日本老爺爺老婆婆,特禮貌的那種。要請懂英文和日文的翻譯陪著,挺貴的,但是非寫不可啊。

  覺得這些故事都有它自己的成熟期,你到了一定時候就覺得非常想寫這個故事,就開始寫了。《陸犯焉識》也一樣。人的閱歷和心智成熟到了這個地步,你對自己家族開始好奇,對家族的好奇和對自己的好奇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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