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峽書評
2008年10月號,總第13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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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忘記這樣的陳水扁
--評黃年先生新著《這樣的陳水扁——執政八年同步紀實》
章念馳(上海)
東亞研究所所長、本刊學術顧問

  輕忘健忘是一個民族必須克服的劣性

  中華民族實在是一個善良至極的民族,她不記恨,善寬恕,慣淡忘,也不是善於總結、汲取教訓的民族。孔子著《春秋》,企圖用歷史教訓讓亂臣賊子懼,結果兩千年來沒有一個亂臣賊子懼。二十四史,到今天被戲說得牛頭不對馬嘴,前朝後代的事被張冠李戴,好人成了壞人,壞人成了好人,讓人啼笑皆非。江青為首的“四人幫”被打倒了,但他們塑造的“樣板戲”卻在今天依然大行其道。年輕人一臉茫然問:“甚麼是‘文革’”?讓我嚇得直打咽。歷史大概就是這樣周而復始。古代人用最通俗的白話記載的《論語》,今人如讀天書,好在有現代白話的“易說”、“于說”,只要還有一點古味就可以了,管它孰是孰非。

  跌宕起伏的兩岸關係,不管是六十年的隔絕,還是二十年的對抗,或八年的衝突,隨著馬英九的當選與國民黨的重新執政,仿佛一起都結束了,過去了。昨日還一觸即發讓人揪心的“公投”、“公投綁大選”、“一邊一國”、“修憲制憲”、“入聯返聯”、“正名”、“去蔣”、“去中國化”、“牽手護台”、“2·28索賠”、“烽火外交”……,一波一波的衝擊,一個又一個加劇兩岸衝突的議題,一下子都變得無影無蹤,似乎甚麼也沒有發生過。於是,人們懶得去想過去八年發生了甚麼,更不會去思考為甚麼會有這麼多的緊張,至於這一切會不會捲土重來,管它呢,向前看吧!

  然而,過去的陰影像毒蛇一樣會無形地纏住歷史前進步伐,讓你無法展翅飛翔。我相信這句老話:現實的一切是歷史的延續,只要人們沒有真正終結它,它就會纏住你飛翔的翅膀。從這一點講,我們不該淡忘過去,只有真正把過去埋葬了,罪惡才不會重虐於世。

  黃年先生的《這樣的陳水扁》正是這樣一本讓我們不要輕忘歷史的書,應放在我們的案頭床邊,時時提醒我們不要忘記這樣的陳水扁!我曾說過,甚麼時候才會出現一個健康良好的兩岸關係,那就是終止“李(登輝)扁(陳水扁)路線”之日。我至今不改此論。

  一個堅持正派辦報的報人的錚錚之言

  我認識黃年先生,是十三年前第一次訪問台灣,《聯合報》創始人王惕吾先生會見我時,請了聯合報系負責人作陪;當時王惕老已80多歲了,我是他最後歲月接見的少數訪客之一,他向我一一介紹他的團隊,其中一位文弱清秀並帶著七分靦腆的年輕人就是黃年先生。他當時是《聯合報》的總主筆,該報許多重要社論與評論皆出於他手。我一直說,兩岸若少了《聯合報》與《中國時報》是不可想像的,將不知發生多少誤判;但這兩報言論要兩岸皆接受,又是不可想像的。寫出這麼多使兩岸共同矚目的宏論,竟是如此年輕文弱的黃年先生,令我意外。

  黃年先生1975年畢業於台灣政大新聞系,畢業後即入《聯合報》,後又攻讀政大碩士班,1977年返聯合報系;他雖曾在《中國時報》工作過一個時期,但大部分時間是服務於聯合報系。1986年曾赴美國牛津大學進修。1987年台灣開放探親並解除“戒嚴”,開始有了真正的兩岸關係。1988年聯合報系創辦《聯合晚報》,召黃年先生返台任總編輯,後又出任過《聯合報》總編輯、《民生報》社長、《民生報》總主筆等,至今有二十年。我也是從1988年步入兩岸關係的交流與研究,足有二十年了,與黃年先生一起見證了風風雨雨的兩岸關係。黃年先生著述甚豐,知名的有《漂流的台灣》、《李登輝“總統”的最後一千天》、《李登輝憲政寫真錄》、《李登輝憲政變奏曲》、《台灣政治發燒》等專著,獲得了金鼎獎(2000、1998)、吳舜文新聞評論獎(2000、1997)、曾虛白新聞評論獎(2000、1999、1998、1997)等榮譽。

  他在威權時代批評過“兩蔣”,在李登輝時代批評過李登輝,在陳水扁時代批評過陳水扁,始終企圖扮演一個新聞工作者的監督角色。他說:“二十年來,我從頭到尾經歷了李登輝的迷亂與陳水扁的沉淪”,正派辦報所“迭遭壓迫與詬謗”,常常令“一個媒體人有難以言說的無力感”;“心內之酸苦,有口難喻”。他這種感受我有深切的理解。這二十年中,台灣之巨變,兩岸關係之惡化,秉承理性公道論者有幾何?不少人則一味奉承迎合,火上澆油,助虐張謬,而如黃年先生者則是鳳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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