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者論壇
2006年1月號,總第9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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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三年美國對華政策與中美關係

  修春萍:台灣問題危險增強美國操作空間減小

  美在台問題上操作空間減小
  對華兩手政策已經有所變化

  美國的對華政策多年來一直使用的是兩手策略,但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階段,美國的兩手策略的表現也有所不同。就當前美國的對華政策而言,雖依然是兩手政策,但也表現出一些與以往不同的變化。就其接觸政策來講,應該是範圍更寬泛了。美國擴大和增加與中國的接觸既是基於現實,也是基於利益和戰略的考慮。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中國實力的不斷壯大,已經讓人無法忽略中國存在以及對周邊乃至世界的影響。從這個意義上講,當前的中美關係已經不完全取決於美國的好惡,而是基於一個不可忽略的現實。當然,美國對中國的接觸政策肯定具有明確的戰略考慮,那就是通過接觸、合作,有目的地導引中國,朝著美國樂見的方向發展。假如不接觸,你不知道中國會發展成甚麼樣子。這麼大的一個國家,發展到最後與美國不合作,對美國來講將是一個巨大的災難,當然不符合美國眼下和長遠的國家利益,這也可以說是美國實行對華接觸政策的一個重要原因。

  就美國對華的遏制政策或者牽制政策來說,其目標也是多重的。但有一點比較明確,那就是為了維護和保持美國能夠主導的亞太地區、尤其是東亞地區既有的戰略格局,進而確保美國在這一地區的戰略利益。二戰之後,美國是全球包括東亞地區在內最大的戰略既得利益者。冷戰以後,美國的這種既有利益不僅沒有減弱,反而得到加強。換言之,現有的體制應該說對美國是最為有利的。在這樣的戰略格局下,中國的崛起自然會對原有的利益格局帶來衝擊和影響。在美國看來,其中重要的影響之一,就是會挑戰美國的戰略利益。

  實事求是地說,中國的經濟發展,已經深刻地影響著既有的世界經濟格局。無論是新興市場、能源供給,還是世界產業格局,都因中國的快速發展而發生了很大變化。中國在東亞地區、東南亞地區的影響力日益加大,比如亞太經合組織、上海合作組織、東亞峰會,中國對這一地區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相形之下,美國會覺得它的影響力事實上受到了削弱。在這樣的現實面前,美國的整個東亞政策,包括正在進行的駐東亞美軍的調整部署,其指向是很明顯的。打擊恐怖主義是名,而針對中國才是實。所以說,美國的戰略目標很明確,就是儘可能地把中國的影響力所及,框在一個儘可能小的範圍面,讓中國影響力不要擴張到美國難以接受的地步,使得美國能夠繼續維持其在東亞的戰略主導地位。

  美國在台灣問題上的操作空間有縮小趨勢

  台灣作為美國用來牽制中國的籌碼,長久以來一直被美國操控著,但近來美國的這種操作空間,有縮小的趨勢。從目前來看,美國仍在利用台灣來牽制中國,但美國已經感到台灣這個籌碼用起來越來越吃力,把自己拖下水的可能性也越來越大,所以它開始日益倚重用日本來遏制中國,這個趨勢很明顯。

  為甚麼說台灣被用來操作的空間變小了呢?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島內的“台獨”勢力畸形膨脹,從而使臺灣成為導致整個東亞不穩定的一個重要因素,甚至可能成為引發衝突的導火索。這個導火索一旦被點燃的話,中美兩國就真的有可能出現直接的對抗,而這種對抗的後果難料。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中美兩國將一定因此蒙受巨大的損失。因此,台灣這個導火索是一個很危險的東西,美國長時間以來一直對“台獨”勢力有所抑制,其實也是出於很慎重的戰略考慮。正是這樣的戰略考慮,在相當程度上使美國打“台灣牌”以牽制中國的空間減小了。最近台灣有報導說,台灣問題在美國那裏已經不是問題了,而這樣對台灣來說就麻煩了。說台灣問題不是問題,是因為美國要將台灣限制在可控的範圍內,不讓台海因“台獨”冒險而暴發衝突,而僅在這一點上也是大陸所樂見的。台灣問題在很大程度上是美國造成的,美國雖無權也不可能越過兩岸中國人去解決台灣問題,但它對台海可能發生的衝突負有難以推卸的責任。從這個意義上說,它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台獨”的挑釁,防止引火焚身,也就不奇怪了。而對台灣來講,在來自大陸和美國的壓力下,島內分裂勢力就無法也不能玩得太過火。

  美國利用台灣牽制大陸的兩個重點

  未來美國對台政策的重點會是甚麼呢?美國對台政策的主要目標還是要牽制中國,這是很明確的。從目前的情況看,有兩個方面應該是重點。

  一是加強與台灣的軍事聯繫,積極建構事實上的美日台軍事同盟。這是美國牽制中國,尤其是美國確保亞太整個力量格局不發生重大變化的重要手段。

  二是推動台灣問題國際化。比如鼓動日本介入台海事務,支援臺灣參與國際組織,把台灣事務儘量拿到國際多邊領域去討論等等。應該說,這是美國現階段為大陸解決臺灣問題設置障礙、增加難度的策略和手法。

  但不管美國怎麼想,“台獨”終究是一個毒瘤,它的惡性發展將會影響到中美關係的健康,甚至會導致中美關係的惡化。儘管中美之間存在著一些矛盾和磨擦,但在遏制“台獨”的惡性發展這一點上,雙方應該是有一定的共識的。

  郭震遠:

  下面集中討論未來三年第二任小布希政府的對華政策走向問題,包括其對台灣問題的政策走向,對中美關係的影響。

  王寶付:美國軍事並不透明但是希望中國軍事透明

  台灣問題還是下一個階段中美之間最重要、最容易出事的問題。會不會有甚麼變化?

  美國尚未認真約束台獨

  台灣問題,是中美關係中雙方分歧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在這一點上,當前中美也有一定的共同利益。其具體表現在維護台海形勢的穩定上,雙方有一定的共同利益,都不願意看到“急獨”勢力挑起危機。當然,這個共同利益的局限性比較大。

  現在破壞台海穩定的東西是甚麼呢?那就是台獨,尤其是急獨。按照美國人的說法,美國如果真的管、認真管的話,美國有能力、有辦法約束住急獨,能管得住。問題是美國是不是很認真?是不是真管?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這與中美之間的總體關係、總體的戰略利益判斷,有很大的關係。

  從現在的情況看,美國還沒有認認真真地約束台獨,沒有認認真真地希望二零零八年之前不出事。

  美國在軍事上並不透明

  從軍事關係上講,軍事安全方面的關係是最弱的一環。這也很正常,與中美雙方的戰略意圖有很大的關係。美國的領導人、政要一再強調,俄羅斯已經不是美國的威脅了,但是從軍事上看,美國出每一張牌,俄羅斯還是認認真真地準備呀。你美國搞導彈防禦系統,俄羅斯肯定要認認真真地準備。

  中美之間的軍事關係一樣,美國指責中國軍事不透明,中國的軍事意圖不透明,可你美國對中國更不透明呀。美日戰略磋商把台灣列成共同關注的戰略目標,不做進一步的解釋,如何共同關注,同樣是不透明呀。

  【姚雲竹插話:美國要利用確定性,越確定對它越有利。不確定未必等於中國弱,但是利用不確定性對中國是有利的。】

  日本過去有一個“周邊事態法案”,死活不說是不是包括臺灣,故意搞戰略模糊,這叫軍事透明嗎?前些年,美國軍艦訪問新西蘭,新西蘭根據自己的國家政策,要求美軍明確訪問的軍艦是否帶有核武器,美國拒絕明確,強調說這是美國的政策。按理說,你就是說了帶或者不帶,有甚麼關係呀?美國在軍事上透明嗎?

  熊志勇:美國國內政治鬥爭問題可能折射到中美關係上

  小布什的後三年,如果把中國包括台灣在內作為靜態的因素,基本不變;布希的政策就跟他聲明的那樣,就是爭取穩定,爭取合作。無論從其本人來說,還是他的支持者來說,都是如此。

  但是美國國內並不太安靜,馬上有中期選舉,隨後有兩黨的下任總統的選舉。所以,我認為美國那邊不管出於甚麼考慮,對手都會給他製造一點難題。可能在經濟問題上、軍事問題上等等,在很多問題上給他壓力。這種鬥爭可能又折射到中美關係上來。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美國方面想穩定,但是並不容易。

  我擔心就是,如果中國方面再有甚麼事情,那麼中美關係就不會太穩定。

  如果放在十年之前,中國的份量還比較小,政策的主動權基本掌握在美國方面。但是現在中國這塊骨頭挺大的,有一定的主動權。如果中國方面不是靜態的話,我覺得更會有問題。

  美國想在東亞維持它的戰略利益,如果中國在今後三年裏頭做的一些事情,不斷地觸及它的利益,我想美國必定會作出反應。如果中國領導人很理性地不去那麼做,應該可以避免衝突。

  經濟問題不是大問題,但是如果中國經濟發展模式還不調整,就可能引發大問題。我看此次規劃中有所調整,更多地把市場開發放在囯內。如果做不到,重心還是放在外面的話,中美、中歐之間的爭執會進一步增加。

  目前中外談判結果都是些過渡性的方案,並不是最終的解決,所以摩擦一定會有。但是問題應該不是太大。但是有一條,如果利益集團對美國政府的壓力特別大,它就會有反映到中美關係上。

  修春萍:

  台獨終究是一個瘤子,但是看問題還是要限定一個時間。那麼,這個問題能不能在二零零八年爆發出來,對此我們確實也應該做一個估量。

  袁征:

  美國人會掂量掂量,值不值得為台灣和大陸拚一場。美國人不會太笨,我想到一定時間美國會給台獨剎車,而且要提前告訴他們,哪些能辦哪些不能辦。

  目前我個人對台灣問題還是相對比較樂觀,當然我們做一些必要的準備,以防萬一,還是應該的。二○○八年的確引人關注:中國大陸要舉辦奧運會;美國要舉行總統大選,台灣也要舉行選舉。有一個應急方案來應對突發事件,我覺得是完全必要的。

  郭震遠:美國目前想維持台海和平

  我認為,美國的全球戰略,叫做穩定兩端、突出中間。

  兩端就是,一個是歐洲,一個是亞太;突出中間,就是所謂的大中東地區。

  我們可以看到,美國在歐洲和亞太,主要是保持穩定,不要出現大的動蕩。而在大中東地區,在政治上、經濟上,包括其所謂的反恐、先發制人,統統是集中在這一地區,美國也是想解決這一塊地區。

  歐洲不說,亞太地區一個朝核,一個台海。在朝核問題問題上剛開始的時候,我們有些人認為美國可能動武,國外也有人認為不行了它就會動武。但是從這幾年談下來看,恐怕這種判斷是過頭了。

  我說這個的意思,在台海問題上,從第一屆小布希政府後期開始,已經越來越明顯,就是美國政府對台灣問題政策的基本目標,就是維持台海和平。這是美國對台灣問題政策。

  我每次都講,“對臺灣問題政策”和“對台政策”是不一樣的。“對台灣問題政策”的內涵要廣得多,裏頭涉及到對華、對日,涉及到整個亞太地區。

  手段,倒是大家經常講的,就是所謂“大陸不武,台灣不獨”。但是正如我剛才講的,美國對華政策雙重性有新的內涵,我感覺,在美國對台灣問題政策的雙重性當中,也有新的內涵。我認為美國當前強調的是,維持台海模糊和平,這一點是突出的;而利用台灣問題來牽制、防範中國,是著眼於未來的。

  就是說,這裡面有一個時間概念的引進。在台海問題上,近、中期的目標,是別出事。但是長遠來看,有一個始終要利用台灣在軍事上防範中國的問題。所以美國要把台灣問題納入美日軍事同盟,要搞台灣問題國際化。這個都不是當前的事,而是未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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