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6月27日電/《北京晨報》報道,那份遠在他鄉的悠閑,正是很多人生命辭典中失卻的詞語。
我第一次看到“濃得化不開”這句話,是別人用來形容朱自清的文章《槳聲燈影裡的秦淮河》。我不喜歡這種形容,而且我覺得以此評論朱自清的這篇文章是不恰當的,我也同樣不喜歡《槳聲燈影裡的秦淮河》,不管這篇文章的名氣有多大,它留給我的印象並不美好。那篇文字中的秦淮水色,與其說是濃釅,不如說是一片呈現著陳舊黯淡的渾濁。是的,化不開的濃與白開水似的淡其實無異,都沒有了可以遐想、回味的層次和空間,猶如做人過分實在,便與做人虛偽一樣不可愛。沒有餘地的人際關係,如同沒有想象空間的文字,一樣的狹窄、乏味。
但我們通常只是本能地抗拒無物可化的淡,卻會同樣本能地追求化不開的濃,不知道這是不是人本性中的貪婪在作怪。
前陣子我去香港玩,晚上常不出門,只是坐在34樓的旅舍窗口看東野圭吾的小說《幻夜》。有人聞之痛心疾首地說我浪費行程,迢迢地去了,怎麼可以不去這裡那裡,不買這些那些,不吃這個那個,卻坐在旅館看小說!仿佛去一個地方旅行,非得把景點去個遍,把美食吃到撐才算值。我只能笑而無語。那份遠在他鄉的悠閑,正是很多人生命辭典中失卻的詞語,以致無數匆匆旅程,亦像匆匆人生,充斥著忙和累,卻不見一絲清澈透亮的靜和閑,成為一段濃得化不開的文章。這其中,有多少詞藻,即便是華麗的,也是多餘。
藕色的絲質旗袍上被煙灰燙了一個洞,張愛玲說,好像月暈。如果沒有這個靈詭的想象,旗袍要麼給補上一個疤,要麼就是存在一個洞。織補得滿滿的絲線,不見得比一個純粹的破洞更美。而在兩者之間,張說,存在著一輪似真似幻的、美麗的月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