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前的法國的社會結構,被劃分為三個等級。這三個等級實際上也就是兩個等級,一個是特權等級,一個是非特權等級。特權等級就是第一、第二等級,教士和貴族,無權無勢的人就是第三等級,也就是平民等級了。特權等級,位高權重,在法國中世紀它享有各種優惠,不僅基本上壟斷了法國的政府、軍隊和教會的高級職位,還擁有極龐大的土地財產,而且他們還不用怎麼納稅。
可是,到了18世紀末這個時候,法國貴族還想在中世紀那樣維護他們的特權已經行不通了,因為時代已經發生了重大的變化。經過幾百年的發展,法國的平民等級,尤其是平民的上層資產階級,在經濟實力上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程度,已經有能力向貴族等級、貴族特權說“不”了。如此一來,一場異常激進的革命也就在所難免。而人民大眾一旦被動員起來、被推上了政治舞台,這個革命也就小不了了。因此,法國大革命成為人類歷史上第一次真正的、民主的革命。
如何看待和評價法國大革命
《21世紀》:出身貴族的托克維爾是如何看待法國大革命的?
高毅:托克維爾是19世紀最聰明的法國人之一,是富有前瞻性的自由主義政治思想家、歷史學家。他出身貴族(文官型的“穿袍貴族”),其家族在大革命中蒙受了巨大的苦難,但仍能對大革命持客觀、公允甚至部分肯定的態度,因為他深切認識到,自啟蒙運動、美國革命以來,王公貴族的獨占統治再也難以為繼,民主已經是不可抗拒的歷史大潮,法國大革命是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必然要發生的一個事件,具有不容否認的歷史必然性和正當性。
但作為自由主義者,托克維爾內心深處最珍視的還是“自由”的價值,並且終其一生,他都對民主政治對平等的重視有可能導致對自由的侵害,有一種深深的隱憂。這一點早在《論美國的民主》中就有所體現:一方面,他承認民主是世界潮流,另一方面他也擔心,民主政治強調人人平等,搞得不好很有可能導致“多數人的暴政”。
他在《回憶錄:1848年法國革命》中坦言:“在思想上,我傾向民主制度,但由於本能,我卻是一個貴族這就是說,我蔑視和懼怕群眾。自由、法制、尊重權利,對這些我極端熱愛但我並不熱愛民主。……我無比崇尚的是自由,這便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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