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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一生四次痛哭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0-11-09 16:05:54  


 
  忽然,總理放下筆,將玷污了的紙揉成團,扔入廢紙簍,重新換一張紙。可是他沒有重新抓筆,將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淡漠的目光凝望著屋頂的某一點,像是在出神。驀地,他眼圈忽然一紅,淚水漸漸沁出,潤濕了眼角。他輕輕合上眼皮,眼角始終濕潤,但始終不曾淌下淚,像一尊漢白玉的石雕……

  總理好難喲!我心裡酸酸地想,眼圈也濕潤了。我悄無聲息地退出總理辦公室。我事後也感奇怪,總理這一次“哭”,僅是眼圈一濕便合上了眼,始終無聲無息,但使我受到的震撼卻如此經久不衰,至今想起便心酸眼酸想流淚。而且,隨著時間越久,對一些問題的認識也越客觀全面時,這種感覺也就越強烈。現在,有的人對歷史上某些事情感覺不好理解時,我第一句話總是說:總理好難喲。我相信,歷史和人民最終都能正確理解這一點。

  鄧大姐有自己的原則,從不插手總理的工作,看到總理犯難,她只在辦公室的門外轉來轉去,不好勸,不好幫,甚至也不好進那個辦公室的門。後來她忍不住,就給範若愚打了一個電話。她不知毛主席讓周總理自己動手寫檢查的情況,在電話裡說:“總理那麼難,你就忍心丟下他走呀?”

  範若愚一臉難色地說:“大姐,不是我要走,是總理要自己寫。”

 “他現在寫不下去呢。”鄧大姐著急擔心地說,“他很難過,你幫幫他嘛。”

  範若愚又匆匆趕到總理那邊去。可是,他到底沒幫上總理的忙。周恩來還是堅持自己動手寫了檢查。

  從批評“反冒進”,進而發展到“大躍進”,天災人禍,國家終於陷入嚴重的三年困難時期。

  記得在一次國務院召開的全體會議上,民政部匯報全國各地的災情。

  總理以往聽匯報,喜歡詢問、糾正、指導。這次他幾乎沒有插話,微微低著頭,靜靜地聽,間或胸脯起伏幾下,又竭力控制住。他的神情肅穆沉重,眉頭緊蹙,仿佛籠罩在蝕骨的哀傷之中。從我們這個位置望去,可以看到他悲傷地低垂著的額和耷下眼皮的兩眼,嘴角抿緊,向裡抽回。我們了解總理,他的一切形神都在表明他正進行嚴厲的自責和反省……

  民政部的同志從四川講到雲南,講到一些山區窮極了苦極了,一家人只有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

  這時,我發現總理睫毛抖得厲害,兩道淚水從眼角順著蒼白的臉頰悄無聲息地淌下來,附在臉上默默地閃爍。他稍稍抬起一些頭,淚花迷離地望著會場,喉結使大勁抽動一下,沙啞地說出一聲:“看,我這個總理沒當好呵……”

  他哽住了。附在臉上的淚痕尚未幹涸,又盈上了更為豐饒的淚水,終於有淚珠掉在了胸襟上。

  會場靜極了,靜極了,靜得能聽到總理淚珠掉在胸襟上的簌簌聲。於是,我心頭一酸,淚水奪眶而出。於是,會場傳來一陣隱約的唏噓,大約在場的政府官員都哭了。畢竟,他們都是人民的兒子。那時的幹部極少極少有人以權謀私,不敢不會甚至想也想不到。他們是一批有理想,熱衷於獻身的人,然而,現實卻殘酷地讓他們流下了淚……

  到了“文化大革命”,這種不遂人願的現實又一次令我們的總理流下了眼淚。

  那是1970年3月,周恩來把陝西省和延安的領導同志叫來北京開會,參加會議的還有北京市的領導。總理要求陝西省要關心延安人民的生產和生活,要求北京市支援延安地區,派科技人員,幫助延安發展五小工業。總理心情沉重地說:“延安老區,對中國革命作出了特殊貢獻。我們進城了,延安還那麼苦,我還是從我身邊一個同志的小孩子口裡知道這個事……”

  總理所說“身邊一個同志”就是我,所說“小孩子”就是我的女兒。

  我的女兒在1968年才15歲就下鄉去延安地區插隊,1970年3月回京探親。總理喜歡我的女兒,在我女兒小時,他和鄧大姐多次抱著我的女兒邀請:“俐俐,住到我家裡來吧。”現在,總理聽說她下鄉回來,特意把她接到家裡來吃飯。問到延安地區群眾生活時,俐俐說了實話。說到那裡人民群眾的一些窮困現狀,總理聽著聽著,停住了吃飯,放下了筷子,難過地垂下頭。當我的女兒講完時,總理慢慢抬起頭,淚水已經悄無聲息地流出眼角。

 “看,我這個總理沒當好呵……”

  所有這幾次無聲的哭,都帶了青石般的隱忍,有多少說不出的苦衷、委屈、不甘和無奈在其中呵!

  這種苦澀的淚,他只能默默吞進自己的肚子裡。我明白,對於總理來說,這才是最痛的痛哭。

  這一章結束時,我想附帶再講幾句。

  發現癌症、戰友看望、談現在未來,總理晚年卻一次也沒有哭

  毛澤東晚年時,常常落淚,有時不能自已。陳永貴去看他,他握住陳永貴的手,講不出話,淚如泉湧。陳永貴也跟著痛哭不止。毛澤東請長年跟隨他身邊勞累過度而住院的護士長吳旭君看電影,看到解放軍入城,痛哭失聲,以致滿場哭聲,電影未能放完……

  總理晚年卻一次也沒有哭。發現癌症,住院,手術,戰友同志來看望,談過去,談現在,談未來,話題是工作也罷,生活也罷,他從沒流過一次淚。

  總理住院到逝世,我始終服侍在他身邊,那情景在最後一章將詳細介紹。在那最後的三四年間,我沒見他流一滴淚,比一生中的任何時候都顯得嚴峻、深沉、鎮定、莊重。

  病重而難以下床之後,當時的政治局委員以上的人都曾去看望。葉劍英、李先念、紀登奎三位同志去得更多些,葉帥有段時間幾乎是天天去。每次去了,總理都是打起最後一點精神,說說笑笑,而且只談工作不談身體,那氣氛總給人一種身體很好,快要病愈出院的感覺。

  只要客人一走,總理就會一頭躺倒,頭冒冷汗,再無力氣動一動身體或說一句話。

  我親眼看到,葉劍英和李先念每次出病房後都要抹眼淚。他們在總理面前不流淚,打起精神說話,還可以笑,但一出門就哭。他們彼此都是強壓悲哀,安慰對方,怕影響對方情緒。那種感人心魄的戰友之情叫我躲出去痛哭不知多少次。

  我清楚地記得,李先念有幾次離開病房後,一邊抹淚一邊加快步子,淚越流越急,步越走越快,快憋不住的樣子,走到樓道盡頭,再也忍不住了,嗚地一聲,號啕大哭。見者聞者沒有一個不跟著痛哭失聲。

  特別是在總理身邊工作過的同志,在總理昏迷時可以被允許進來默默看一看,出門後,好幾個放聲大哭,一頭昏倒在地。不是親身經歷過來的人,是難以理解那種情,那種痛。

  然而,我們的總理始終沒流一滴淚,直至默默無聲地離開這個世界……(來源: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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