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博是一個彬彬有禮的宅男,本科時做市場調研,他害怕上街問卷,都找同學去做,他來匯總、分析。他說自己臉皮薄,溜須拍馬的事兒做不來,但馬上又補充,“這也是門技術活,只是自己掌握不了。”
這和丁在網絡上的形象構成了鮮明的對比。我注意到他的名字是因為他反駁茅於軾的長文,“把毛澤東還原成人,並不是一個單方面的命題,”他開篇寫道:“因為毛澤東所居的,不是一個壇,而是兩個。一個是神壇,一個是魔壇,自然而然就有兩派人聚在兩個壇下,革命鬥士和民主鬥士最後都成了魔神壇鬥士。”在另一篇發表於2011年的博文中,他說,毛澤東的媳婦劉思齊等人控訴茅於軾,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控訴茅於軾的調門很高,放在‘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上。從理論上來講,這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天安門上掛著毛澤東畫像,人民幣上印著毛澤東頭像,中南海門前寫著‘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萬歲’,茅於軾對著毛澤東開炮,要凑到這個罪名上,我認為問題是不大的。即便是從最低的程度來講,茅於軾的誹謗罪是鐵板釘釘的……他必須拿出證據來。他甚至不能說,由於大量文件保密,無法證明。因為茅於軾在文章裡寫得有板有眼,舉證責任在他。”丁的文章在一些左派網站和青年論壇流傳頗廣,但也有個別海外網站刊登“讀者來信”,聲稱丁崇蘇仇美,作為富二代卻矢志不渝地要讓國家走共產主義道路。
丁博說,大一的時候他掛過科,知道保研沒戲了,專業課成績也就沒那麼重要了,幹脆翹課去圖書館看課外書,讀馬恩選集、薩繆爾森的經濟學、斯塔夫裡阿諾斯的《全球通史》,威爾斯的《世界史綱》等等,“那段時間進步還是蠻大的。”他最感興趣的是蘇聯史。高中時家裡訂了《南風窗》和《南方周末》,讀了裡面“更有時代感”的文章,他覺得自己很無知,“小時候的書裡都說希特勒是大壞蛋,斯大林是大好人,後來發現不是這樣。”
而大二真正開始讀史後,他又發現斯大林也“沒想象中的壞”,哪怕是專門批判他的書也是如此。
“我完全贊同(斯大林)是不可能的,”第一次見面時,聊了沒幾分鐘他就告訴我,“但當你比較了解一個人、一件事時,你會覺得,罵他可以,但要罵在點子上。”彼時學校BBS新聞版、歷史、軍事版尺度還比較大,經常上演各種問題的“左右之爭”,丁博是“左派”陣營的一員大將,2005年毛澤東逝世30周年時,還參加了“左派”學生自發的祭奠活動。
回顧那段日子,丁博覺得有點意氣之爭,“讀了一些書,覺得自己懂得很多,隨便說一個社會熱點就能說得頭頭是道。”
三
昆明人李昆華說他當年之所以花了那麼多時間在北上廣聽講座,是“想知道國內最前沿的老先生究竟在想仵麼”。
但他很快就厭倦了那種不增進具體知識的講座。“我發現,他們不是很注重事實和邏輯,這幾乎成為中國人文思想界非常嚴重的硬傷。而且他們過於強調個人的經歷,同樣是過去的年代,有牛棚雜憶,也有紅旗渠,但他們不願意聽那些和他們同時代但完全不相同的經歷,不願意聽社會大多數人是怎麼想問題的,大多數人是怎麼過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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