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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中國就華盛頓核安全峰會的若干分析和建議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0-04-12 09:21:59  


  作者:王懿麟 上海 戰略評論員

  核訛詐——美帝國主義的歷史包袱

  《參考消息》訊,美國總統奧巴馬於去年七月推動的全球核安全峰會將於今年四月十二日至十三日在華盛頓舉行,屆時將有超過四十名國家領導人出席,共同討論朝鮮和伊朗的核擴散問題以及“核恐怖主義”問題,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於四月一日宣布,國家主席胡錦濤將出席該在華盛頓舉行的核安全峰會。此外,美國總統奧巴馬和俄羅斯總統梅德韋傑夫於八日在捷克首都布拉格簽署了新的核裁軍條約,同意進一步削減和限制進攻性戰略武器。

  奧巴馬的核安全峰會可以說是華盛頓三大核戰略設想的應運而生,可以歸納如下:第一,強調“軍備控制”是美國的中心問題,主張美國主導的核安全防禦體系聯合,這一設想自冷戰時期開始就始終在美國占有主導地位,並且這種安全防禦的範圍是全球性的;第二,優先考慮與俄羅斯的“半戰略夥伴關係”,但這並不意味著共同統治全球的代名詞,事實上美國總是有意識地培育出一種使俄羅斯相信與歐洲結成越來越緊密的聯繫是最好的選擇,從而使俄羅斯的政策越來越偏離俄-中和俄-伊(朗)戰略聯盟,而轉向於美國所希望並需要的地緣政治選擇;第三,扼制某些為了免受美國核威脅而擁有核武器的國家和很快可能擁有核武器的國家對美國核威懾力量和優勢地位的削弱,而對美國來說,在亞洲的任何重大的政治失敗,都將產生直接的戰略後果。這些設想相互補充又互為捆綁,其最終的目的都與美國最為關心的相對於世界格局發生變化的美國統治地位問題有關,即能夠使其發揮符合美國實際利益的國際作用,和實現對任何可能給美國防禦安全造成威脅的國家的戰略遏制。在某種程度上,美國核戰略思想把“威懾和扼制”放在最為重要的位置上,因為從美國的安全防禦角度看,在新興的俄羅斯和正在崛起的第三世界國家之間實現某種秩序和妥協是十分必要的。

  儘管美國對能源豐富的非洲表現出越來越大的興趣,但諸多因素的結合仍舊促使美國對中東-遠東地區的興趣不減。自從俄羅斯在歐亞大陸力量的大幅削弱,以及中國逐漸在經濟上更具活力和政治上的更加強大(這一點對美國在遠東地區的戰略部署有極重大的影響),美國正更加積極地推進日本和韓國的作用,以便遏制中國的地區性勢力範圍的輻射,同時大量滲入中東地區以保持對歐亞大陸的控制,從而最終形成、主導和發揮作為第一大帝國的全球性影響。為此,無論是出於歷史考慮還是更為有力的政治角逐和地緣因素,都決定了美國對朝鮮和伊朗的興趣——朝鮮毋庸置疑具有軍事意義和地緣戰略上的政治價值,是能夠極大地擴大美國太平洋戰略成功遠景的要害國家,而美國一旦獲取在伊朗問題上的成功,則天然地把中國獲得進入中東地區和俄羅斯重返歐亞大陸的通道置於自己的控制之下。為了獲得這一空間的戰略優勢,美國在制定自己的戰略政策時,就不得不需要特別重視地區性主導國家其可能的反應,以便能夠培育出一種看似對這些地區性主導國家有利的政治誘導。

  在華盛頓看來,保持俄羅斯同美國的半戰略夥伴的合作是符合美國利益的,公開的敵對政策不僅不利於美國的北約東擴和歐洲反導計劃,而且也使得換取俄羅斯在伊朗問題上權宜妥協的情況變得更為複雜化,就會把俄羅斯推向與亞洲區域建立更為合作的關係,這顯然是美國最不願看到的景象。地緣政治的戰略優勢並非歷史的偶然,正是由於俄羅斯在本質上天生不屬於歐洲的國家(這使得俄羅斯很難真正意義上地融入歐洲,事實上俄羅斯長久以來都被歐洲天然地劃歸為東方的國家),因此,為俄羅斯培育出一種傾向歐洲的地緣政治選擇,對美國在東方的利益有著極為重大的戰略意義和長遠的積極作用,儘管這種能夠很好地遏制俄羅斯重返歐亞大陸意圖的選擇在莫斯科看來是有積極作用的。

  另一方面,美國也將中國看作是新的政治對手和美國地緣政治最有可能的挑戰者,事實上,儘管中國作為一個新興的全球性大國無意成為美國的對手,但其本身在這一地區所存在的政治影響仍對美國的領導地位和全世界霸權的戰略目標構成威脅,並且美國遠東地區的太平洋戰略部署又不得不適應中國海軍正在逐漸成為這一海域主導力量的現實。為此,無論是制約中國海洋力量的發展、遏制中國進入中東的石油戰略通道,還是瓦解中國東北側翼,將朝鮮問題視為同中國政治鬥爭的延續或一部分(抑或促使朝核問題成為從根本上分裂中朝兩國的催化劑),都是美國極感興趣的重要事務之一。事實上在美國看來,一九五八年金門馬祖的對抗,促使中國在美國威脅要進行軍事反擊的情況下,強烈要求蘇聯提供援助(包括向中國提供核力量),但均被予以拒絕,最終導致了中美在一九七二年的接近和在某些重要問題上的合作,使美國在遠東的戰略戰線地位得到了改善。

  顯然,這兩種情景是完全有成為現實的可能性的,這不僅取決於中國和俄羅斯本身將如何發展,而且也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美國的力量和影響,對此我們就要有所分析,看看這些影響是對鞏固我們的和平民主陣營有利,還是對美帝國主義的霸權擴張有利。從實際情況看,美國的那些內外的障礙大大地限制了在現有條件下的戰略選擇,因此美國面臨著進退兩難的處境。

  第一,現在總的國際形勢是好的,因為大部的第三世界國家有了很大的覺醒和發展,不但歐洲國家還有一些南美國家也都不喜歡美國,這就使得美國相當孤立,並且估計這種孤立還會要繼續發展。現在美國人要講緩和,是在不解決根本性問題的前提下講的口號性的緩和,是假緩和,不是真緩和,因為他們口裡的話是不能夠解決問題的,在目前世界格局發生變化的新形勢下,還要拿出過去的那套子政治訛詐和霸權主義,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這個局勢就迫使美國不得不走出去,要跟這些個國家拉手,使自己不過分孤立。因此,對什麼國家伸手,在什麼條件下拉手,這就勢必要牽涉到經濟代價和政治妥協,這都是需要美國給出確實的利益和有很好的行動的。比如過去我們蔣委員長的軍隊在台灣的時候就是如此,打一槍是要向美國要點錢再打的,不給錢就洩氣了;印度也是如此,尤其是到了美國國會表決具體撥款的時候,更是頻繁在中國邊境引發衝突,從而就有了一九六〇年的中印邊界自衛反擊戰;還有日本,正是因為美國向他們源源不斷提供的那些個鐵、石油和煤,占領了我們大半個中國。
 
  現在美國又拿著這一套東西在以色列、巴基斯坦、阿富汗、印度、格魯吉亞、韓國等國家到處套,我看美國還是要擔心的,因為如此的潛在政治後果是:美國的內政將會受到極大的壓力,從公眾對美國現有經濟狀況和政府赤字的反映表明,這些政策是不會得到民眾支持的。我們古時候有一種策略叫做文伐,就是催化敵國使其孤立,孤立了以後他的內部就要分化,就不得不有所謀求而用許多貴重的禮物去結交盟國,這樣就會造成其國內財糧的匱乏和國庫的空虛,如此就能夠或興師武伐或削弱瓦解敵國了。如果我們能夠利用這個弱點,使美國不過分發動戰爭,維護世界的持久和平就成為了可能。如此,一切的主動就全部都握在我們手裡了,是不是呢? 

  第二,現在美國還要抓住阿富汗這樣一個地方,對於這一點有許多人還看不大清楚,為什麼這麼個局部的戰爭能夠牽動全世界?這是因為美國是要借這個地方做文章的,借這個地方繼續打下去,就能夠牽動亞洲、歐洲和美洲,就保有了擴大戰爭的可能。在美國看來,發動戰爭對他們自己是有莫大好處的,好處的第一條就是製造國際緊張局勢以策應美國的戰略威懾方針,好叫自己的軍隊到世界各地去占據地方。美國現在往往就是利用核保護傘和反恐這些個旗幟來把他那些個同盟國家的地方都占領起來,這還不算,還要占領廣大的中間地帶和那些個地緣支軸國家,好削弱他們,控制他們的政治和經濟,在他們的領土上建立美國的軍事基地,最好叫這些個國家都弱下去,這裡面就包括日本、德國在內。

  我看來,美國是要急於解決阿富汗問題的(但同時我們又要估計到美國一天沒有撤出阿富汗,就一天不能夠放鬆警惕,否則就於爭取持久的和平不利),因為長期打下去對美國很不利:一是打仗是要死人的,每死一個人美國的人民就是要鬧的,所以美國人打仗,卅年、五十年的戰爭是不會有的;二是打仗是要用錢的,他們現在的國內經濟還不能穩定,失業大軍還在大規模增長,光是二〇一〇年的政府赤字就高達一點六萬億美元,約占美國國內生產總值(GDP)自二戰以來首次出現的十%,其中國防預算六千八百億美元,而美國二○一一財年的政府預算則高達三點八三萬億美元,其中國防預算為七千○八十億美元。三是美國國際國內的政治壓力和難以克服的重重矛盾,這是由於美國不要真和平和具體的民主,而是要假和平和抽象的民主,這就把自己擺在了全世界一切愛好和平國家和人民的對立面,並且由於國際形勢所發生的條件變化,使得過分依賴武力解決只會加速美國自身的衰敗和內部衝突的加劇,所以美國的問題不是在軍事上,而是在政治上。對於美國是不是會發動新的世界戰爭,我看還是要做好兩手準備的,比如我們在一九五二年朝鮮戰爭時期應對美蔣騷擾華南沿海的問題上,就很有主動。因此,不要寄希望於美國不發動世界大戰,而是要發展和鞏固我們的和平民主陣營的力量,製造戰略上的均勢,使得美國難以發動世界大戰。四是美國的戰爭重點問題。過去他們的戰爭重點是伊拉克,後來發現解決不了伊拉克問題就跑到阿富汗那裡繼續打,但美國的阿富汗問題能不能解決呢?我看難免還是要得到些教訓的經驗的,這是因為美國現在還認識不到這麼一個道理,就是阿富汗的問題是要靠阿富汗人民自己解決的,你越是在那裡呆得久,就越是取得經驗。現在美國希望能夠先解決伊朗問題,好策應自己在阿富汗的戰略和軍事部署,進而直接威懾巴基斯坦、印度和中國並加強美國在亞洲的軍事力量。但現實的情況是,由於中東的不穩定因素和強大政治核心的缺乏,將使美國在這個地區遇到嚴重的利益損害和嚴重的政治危機,美國任何介入性的做法都可能演變為一場激烈的衝突,並通過長期衝突或戰爭擴散的方式爆發出來,所以,我看美國的中東戰略是不好辦了。

  第三,國際形勢可能怎樣發展?我看是會要有那麼一些改變的。就核力量這個問題來說,我們應該擺在一定的時期和一定的階段背景下,按照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去看待和分析這個問題,歷史的發展是以若干年、甚至幾十年為一個單位來計算的,因此核問題就不能以過去一時的議論為准。我們看問題的一個基本的觀點是那些個被壓迫、被侵略和被掠奪的第三世界國家和人民都是要站起來的,從一九四五年到現在,一些核大國特別是美國,經常拿核武器在手上晃著嚇唬人,這就迫使著另一些國家不得不進行核試驗、發展核武器,這完全是為了保衛自己的國家和人民免受美國的核威脅被迫而為的,所以委內瑞拉、巴西等一些第三世界國家也都是公開表示反對美國制裁伊朗的。從過去一些國家的核發展進程情況看,這些第三世界國家既然為著防禦的目的走出了成功進行地下核試爆的第一步,就必然會走向擁有遠程核打擊能力的第二步,我們是要能夠看到這種核進程的發展趨勢,從而制定我們的外交政策,而美國急於拉攏各個國家討論這個問題,同樣也是因為留給他們“核訛詐”的時間不多了。

  我們要討論全面禁止和徹底銷毀核武器,首先就要打破核壟斷,從而才能夠徹底消滅核武器。從另一個辯證的角度說,原子彈許多國家都有了,原子彈的戰爭就打不起來了,不但打不起來,推遲世界大戰的可能性也就增長了,禁止核武器的可能性也就越增長,是不是這個道理呢?美國人說禁止核武器要分步驟走,先部分的禁止和銷毀,再到全面的禁止和徹底的銷毀。這些話說得好聽,其實是騙人的,因為美國所謂的核不擴散,是允許美國自己向外輸送擴散給那些個他的盟國和受他控制的國家,使自己使用核武器、進行核試驗、允許核擴散、繼續生產和大量儲存核武器統統地合法化。凡是相信他們這一套輿論的一切愛好和平的國家和人民就難免要上當,不但都沒有了擁有核武器的權利,而且仍要遭受核訛詐和被核武器毀滅的危險。過去我們有的國家是很有理由能夠反對他們的,後來一簽字就反對不了了,就把自己的立場給束縛了,而他們卻可以更肆無忌憚地進行核訛詐,這就大大增加了核戰爭的危險,世界和平不但沒有保障,而且受到了更大的威脅。

  前不久奧巴馬政府就向國會申請了總值七十多億美元的核武預算案,較二○一○財年的核武預算增加了六點二四億美元,據美國負責監督核武器設施的洛斯阿拉莫斯研究團隊負責人格雷格•梅洛評價,近年來美國政府核武預算不斷增加,“自羅納德•里根時期以來,美國還沒有如此增加核武器研究的投入”,而政府計劃興建更多核設施意味著美國可能將擴充核武庫。而在去年,據美國《華盛頓郵報》十月十七日報道,美國國會批准研製戰術性核炸彈,以便這種武器能在廿一世紀進入武器庫。像美國這樣的大國,如果不要和平,還要搞核壟斷、核訛詐,那麼全世界都不得安寧。因此,中國、俄羅斯和其他各個國家的意見還是彼此都靠攏些的好,有的觀點不要一成不變,很多情況也是可以改善的,這也希望包括美國在內,這樣世界和平就不是問題了。
 
  現在既然美國要談起這個核問題,我們就要把問題的性質分析清楚和講透徹,至於我們在核安全峰會方面採取什麼步驟,主要有這麼幾點看法: 

  (一)我們要全面禁止和徹底銷毀核武器,就要使那些擁有核武器的國家和很快擁有核武器的國家承擔義務,保證不使用核武器,不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首先使用核武器,不對無核武器國家使用核武器,不對無核武器區使用核武器,彼此也不使用核武器,這是對核大國的考驗。我們早在一九六四年十月十七日就已經發出申明,願意承擔義務做出這種保證,美國如果有誠意同意,這幾件事情完全是可以做到的,我們真誠地希望全世界一切愛好和平的國家和人民都能夠積極響應。

  (二)全世界的人民越來越強烈地呼喚要一個和平的世界,為了禁止核武器和消除核戰爭,我們還可以重新提出一些具體的措施,措施的第一條就是要撤除在別國的一切軍事基地,包括核基地,以及撤回在國外的一切核武器及其運載工具。這一點我們很早就在給各國政府首腦的一封關於全面禁止、徹底銷毀核武器的信中就提出了,我們在國外沒有任何軍事基地,因此如果能夠在國際上發出這樣的聲音,對世界各國爭取和平是很有幫助的。過去幾年,德國人就開始要求美國撤回在德國的核武器,以維護歐洲的穩定和和平,後來日本人民也跟著站起來反對美國在日本的軍事基地和核航母的進駐,現在一些歐洲國家也有了覺醒,北約五國(比利時、荷蘭、盧森堡、德國和挪威)發出了聯合倡議信,敦促美國撤離其部署在歐洲的戰術核武器。這裡面,我們就可以動員世界輿論,倡議美國等一些大國撤回所有駐外國的軍事力量和武裝部隊,我們可以把這個倡議一攬子地提出,比分別提出要更有力量,多次提出也可以,一次、兩次、三次,十幾廿次地提出,總可以見效。

  (三)世界上有兩個地方是要建立無核武器區的,一個是非洲,一個是拉丁美洲,因為它們的經濟、科學和技術在相當的一段時期內是沒有力量製造核武器的,為此就要防止像美國這樣的核大國在那裡搞核試驗、核製造、核儲存、核擴散、核訛詐和建立軍事基地。這樣對兩大洲國家的經濟發展和人民安全都很有利,沒有了核訛詐,這些國家才能夠真正地發展起來,如果各國首腦同意,尤其美國和幾個大國首先做出保證,對於世界持久和平的取得是很有幫助的。

  (四)由於國際形勢發展的逼迫,美國是要急於解決朝鮮和伊朗核問題的,但另一方面,美國方面又要故意拖延,以期通過他們在政治和外交上的實際行動,謀求我方在核問題制裁上的妥協,這是因為美國在現時還不願意丟掉核霸權和核訛詐的歷史包袱。所以我們就不要作能夠迅速解決問題的打算,而應作此次解決不下來,就還須繼續做工作,還須給美國以國際輿論和政治壓力。如此,我們就務必要做好持久鬥爭的準備,堅持既定方針,不稍動搖猶豫。只有我們作了此種打算,才於爭取最後的勝利有益處,才不至陷入政治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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