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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立文 |
董立文：蔡英文已經做出最大調整
兩岸應恢復溝通協商機制
我的發言可以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對提綱提出一些簡單的看法，第二部分是就一些我認為比較核心的議題表達一些想法。對於提綱的部分，剛才幾位先進已經談了很多，我就回到安全的議題來做切入。2016年不論歐洲還是亞洲，安全議題的主軸都是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與中共要走出太平洋的問題。就我的角度來看，今年這兩大問題主要表現在四個海域：黃海、東海、台海跟南海。以今年上半年的角度來看，這四個海都不平靜，其中南海可能是最熱鬧的。
以上半年的狀況來看，其實東亞已經是全球軍備競賽最激烈的區域，東亞各國的軍備經費是全世界最高的，東亞各國都在追求先進武器。按照這樣發展，無論明年誰當上美國總統，這個發展趨勢恐怕停不下來，明年還是會這樣一路走下去，東亞已經陷入這個循環。剛才有先進也談到，美國有意願、有能力，東亞各國會有一套做法；美國沒有意願、沒有能力，東亞各國會有另外一套做法。即如果美國沒有意願和能力，那麼日、韓包括台灣都想追求更多自保的能力，這是合理的推測。所以一時之間，這種動盪的局面和軍備競賽在可見的未來還看不到盡頭。同樣，就這次G20峰會的氣氛來看，其實都能夠感受得到就是一個鬥、一個爭；雖然大家盡力不破裂合作的面向，但是合作的面向看起來越來越少，這是國際局勢方面。至於兩岸局勢，很多人講冷和、冷對抗，我倒是用冷靜來形容，恰好這一段時間，台海進入一個雙方的冷靜期，在這個冷靜的情況之下，民進黨的執政可以看得出來是內政為先。因為既然兩岸使不上力的話，那就內政為先。
第二，蔡政府的美、日、兩岸政策，跟馬政府有何異同？我同意剛剛趙教授講的很多相同點，但恐怕有一點核心的不同：就是馬政府的對外政策，乃至兩岸政策，都是以九二共識為核心。不只在兩岸領域，馬前總統在對美、對日上都一再地強調九二共識。但民進黨的美、日及兩岸政策，則是以維護兩千三百萬人能夠決定未來的自由為核心。我個人對蔡總統的解讀，所謂的不統、不獨、反統、反獨等問題都不是她所思考的，所以她沒有去談什麼不統不獨，這不是受限於台獨黨綱，而是這個問題根本就是民主權力的一環。因為不論是講不統也好、不獨也好，這就是在去除台灣未來的選項；涉及到台灣未來的選項，就應該要回到台灣民意的認同上來。這就是為什麼會主張和平協議應該要經過公民投票，因為這是核心價值。所以民進黨能做的，就是盡力去維護台灣兩千三百萬人決定未來的自由，無論民眾是決定要統或是要獨。
第三，如何評價分析民進黨的國際觀、兩岸觀，以及兩岸政策和對外政策的位階與關聯性。顯然這一次民進黨的重新執政，跟2000年有非常大的不同。我只講一點，就從人事佈局來看，林碧炤是總統府秘書長，他有非常豐富的國際政治學養和工作經歷；詹志宏是總統府辦公室主任，他有非常豐富的兩岸事務經驗；張小月為陸委會主委，她是從外交系統調回的，有非常豐富的外交經驗；國安會秘書長吳釗燮就更不用說了，外交歷練非常豐富。我覺得這一點某種程度也是在向中共學習，因為中共國台辦最近幾任的人事，也是從外事系統調入，也就是說如果要從事兩岸關係的工作，就需要對國際事務非常熟悉。包括最近任命的海基會董事長田弘茂，也有非常豐富的國際關係經驗。所以，在新政府的人員構成中，有許多具備豐富國際觀和熟悉兩岸的成員，這點毋庸置疑。至於講到位階和關聯性，我認為對外關係與兩岸關係對民進黨新政府來講都非常重要，問題在於現在兩岸關係處於冷靜期，所以新政府只好把更多的力量放在對外關係上，像我們從事兩岸工作的人，現在也不得不多去從事國際關係，這是一個客觀環境決定的問題。
若干兩岸焦點問題
另外我也談一下個人一些重要議題的想法。第一，還是要重複蔡總統多次講到的：維持兩岸和平穩定，是兩岸共同的責任。兩岸關係的互動，把所有責任都強加在一方，這對兩岸關係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第二，最近的一次蔡總統談兩岸關係，是在接受美國華盛頓郵報專訪時，我把她的講話歸納成四點：第一是民意基礎，第二盡全力溝通，第三不挑釁，第四不意外。
另外我也注意到六月二十九號國台辦兩問蔡英文總統，有兩大問題：第一個問題談的是求同存異，那個“同”是什麽。我個人的理解，目前看來兩岸同的部分，第一兩岸都在追求和平穩定；第二兩岸都想要維持交流互動；第三兩岸都在做一些造福兩岸福祉的事情；第四，就是兩岸也在努力的導向民意，不要讓雙邊民意互相敵視，這些應該也是雙方共同的部分；第五，應該是中華民國的存在，或中華民國的歷史；第六個，兩岸簽署的二十三項協議仍然存在。這是兩岸求同存異中“同”的部分。第二，國台辦問兩岸關係是甚麼性質？其實這個問題國台辦從去年問到今年，我個人有一個簡單的答案：兩岸關係就是兩岸關係。這個答案對民進黨來說，已經是最大的調整跟善意了。
我也知道一些大陸朋友的想法，他們認為民進黨涉及到兩岸關係的有七個決議文，還有一個台獨黨綱。因為蔡總統講兩岸的政治談判不要設政治前提，大陸就會認為，民進黨已經有七個決議文跟黨綱，已經有政治前提擺在那裏，這樣讓共產黨如何跟民進黨來做交流？因此民進黨可以先處理台獨黨綱，兩黨再開始交流溝通。對於這個問題，我認為民共要能夠對等交流，就不要去互相算對方的歷史舊帳，不要去拆對方的祖宗牌位，這是基於兩岸對等的原則。如果中共要求民進黨先處理台獨黨綱，那麼基於對等，民進黨是不是可以要求中共先去處理對台政策白皮書或是反分裂國家法，然後我們再來談？當民進黨提出同等的訴求後，民共之間就絕對談不下去了。第二點原因，因為台灣并不是以黨領政，在台灣其實政府是大於政黨，總統的政策大於政黨的政綱，所以其實看總統的政策就可以了。在這個問題上，大家應該一起向前看，而不要去回頭算歷史的舊帳。
九二共識的問題，民進黨確實是對九二共識抱有疑慮的。就我個人的幾點疑慮：第一，它的版本不一；第二，它內外有別；第三，它是統一導向；第四，它排除了民意。而最近的發展，不要講民進黨，就我個人對九二共識的疑慮又顯現出來，最近曹興誠講了一段話，其中一句就是說只要不接受，我就懲罰你、就打你，這叫哪門子共識？這一句話講到我心坎里。這兩天國民黨剛開完全代會，我們看到就在國民黨內的九二共識版本都不統一，從去年到現在，國民黨內部一直有一股主張就是要超越九二共識、要深化九二共識，這個超越或深化其實質就是要改變九二共識，這個議題在國民黨內都還沒有結束。所以對於九二共識，我們到底要聽哪一個版本？
剛好我也聽到前兩天在國民黨全代會中，有人主張要把九二共識國際化，就是我剛說的內外有別。即九二共識只存在兩岸之間，一走出兩岸，九二共識是不存在的，這個大問題在國民黨內都有人意識到。同時我要強調，在六月底蔡總統訪問雙巴時她講過一段話，意思就是她的520講話有很大誠意和彈性，希望中國大陸仔細體會，同時也可以有比較彈性的思考，讓兩岸關係可以穩定與發展。她這一段話我相信不只是講給北京聽，其實也是講給民進黨自己聽，也就是我們自己能不能也在這個議題上面找出一些彈性。
順便也強調一下，國台辦對蔡英文總統520演講的回應中，有一段話是這麼說的，就是國台辦與陸委會兩部門間聯繫溝通機制的運作，有利於兩岸雙方即時溝通情況，避免誤判、管控分歧，也有利於增進了解、累積互信，讓兩岸關係中的一些不可能成為現實。我很少贊成國台辦說的話，這段我特別贊成。我相信北京方面非常清楚，其實不只是國台辦與陸委會兩部門的聯繫溝通機制，其實所有的聯繫機制都會發揮國台辦所講的那些功能。以目前的情況，不只是官方制度化層面，就是在半官方、非官方、半制度化、非制度化的管道也完全關閉。這樣的現狀，國台辦這段話就要倒過來講：就容易造成誤判，就沒辦法管控分歧，也沒辦法互相了解、沒辦法互信。
最後就我的理解，蔡總統未來兩岸政策的方向，還是會持續表達善意、尋求交集、維持交流、維護穩定。我的發言大致先到這裡，謝謝。
許信良：謝謝董教授。接下來請蔡明彥教授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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