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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兩岸共同體史觀(一):現有史觀的問題在哪裡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0-12-05 00:29:32  


以兩岸是一個“命運共同體”的認識相互提合作,方能創造和平與發展。
 
  在內戰體制下,國共雙方對於對方的一切東西,儘量賦予負面的詮釋。就以“義勇軍進行曲”為例。在國共內戰炙熱之際,根據1948年12月《台灣新生報》報導,台灣省政府公佈了一批“禁歌”名單,這首後來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的“義勇軍進行曲”也名列其中,也消逝在台灣人的記憶當中,自此它從一首抵禦外侮的“愛國歌曲”,在內戰體制的史觀下,變成了一首“匪歌”。

  北京政府在大陸的各項政策,也給予了台北不認同的合理理由。堅持馬列主義路線、人民公社、三反、五反、大躍進、批孔揚秦、文化大革命,都讓在台北的“中華民國”政府更加確信地,它應該代表中國,也更加敵視或貶視北京對於中華文化的偏離,以消滅“共匪”,解救大陸同胞為職志。這時候的國民政府自然沒有放棄“統一史觀”。

  隨著兩岸的隔絕,隨著冷戰的意識形態對抗,隨著內戰時間的延長,台灣民眾在認同上開始出現了問題,一方面他們認同自己是中國人,但是另一面,他們被教育得要“仇共”、“恨匪”。但是當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成為中國的代名詞時,國民政府的認同教育就開始出現了問題。“反共”是否等於“反中”?“仇共”、“恨匪”的教育與政治宣傳,以及兩岸後來的政經發展,使得兩岸認同存在著一條巨大深邃的海溝,當大氣候改變時,兩岸認同的分歧即開始顯現。

  “中華民國”政府能夠代表中國的正當性是拜東西冷戰與美國的支持所致,當美國總統尼克森派季辛吉密訪北京開始,台北的國際正當性就開始動搖了。1971年“中華民國”政府被迫退出了聯合國,失去了國際正當性。1978年底與美國斷交,台灣失去了美國的支持,等於是在國際代表的競爭中完全挫敗,它的“內戰史觀”幾乎全面瓦解。

  在“內戰史觀”下,國民黨政府為了凸顯自己的正統地位,透過在內戰體制必然形成的威權統治,長期以代表中國正統地位的國族意識與教育政策之中,相對地忽略了,甚而壓抑了地方性、區域性的歧異元素,以便提供更多的空間來傳播中原正統文化與中國意識,因而包括各類母語、各種族群歷史及其文化在內,種種未能被界定為中國文化正統的事物,經常遭到消極不鼓勵、不傳播、甚至壓抑、查禁等等程度不一的對待。

  1970年代,雖然台灣仍處於威權體制,但是經濟的發展已有起色。三十年來投入土地改革、發達國家資本主義與中小企業政策,現代化的一些成果出現。當台灣經濟力崛起,伴隨的自然是社會力的急待破繭而出。

  1979年初,北京與華府建交,做為“內戰”挫敗的一方,台灣的民間開始出現另一種聲音,他們嘗試展開反省、進而挑戰、甚至顛覆、排除中國意識主導下的族群認同與國家藍圖,這其中包括對史觀的認知、文學的書寫等等。“內戰史觀”自此在台灣開始瓦解,“統一史觀”更被視為是虛幻不實際。隨之而來的是兩岸“偏安史觀”或“台獨史觀”的出現。“偏安史觀”或“獨立史觀”的基礎在於台灣社會開放所產生的民主化,1980年初台灣意識形成,外在則有美國透過《台灣關係法》與軍售的支持。

  台灣民間社會已經準備開始脫離“內戰史觀”,但是北京仍然是以“內戰史觀”來處理與國民黨的關係。在國際外交上仍然繼續孤立台灣、軍事上壓制台灣。

  分治史觀:只存在短短的六年

  1987年7月蔣經國宣佈解除動員勘亂臨時條款,不再視大陸為叛亂團體,年底開放民眾到大陸探親。台北單方面地結束了“內戰史觀”,但是在憲法上沒有放棄統一為最終的目標。1991年通過的國統綱領,強調“促成國家的統一,應是中國人共同的責任”。國統會隨後在1992年通過“關於一個中國的涵義”。該文中有兩個重點。第一、強調主權及於整個中國,即“我方則認為‘一個中國’應指1912年成立迄今之中華民國,其主權及於整個中國”。第二、在治權方面主張兩岸分治。該文稱:“民國38年(西元1949年)起,中國處於暫時分裂之狀態,由兩個政治實體,分治海峽兩岸,乃為客觀之事實,任何謀求統一之主張,不能忽視此一事實之存在”。

  這幾段話,代表當時的國民黨政府已經從“內戰史觀”轉移到“分治史觀”。“分治”與“分離”不同,前者強調主權的重疊、治權的分立;後者則是主權與治權均互不隸屬。在“分治史觀”中,最多只會出現“中華民國主權及於全中國”,而不會在兩岸關係中出現“中華民國是個主權獨立的國家”。理由很簡單,在“分治”史觀中,“主權獨立”於誰?獨立於中共?如果相對於中共,“中華民國”是個主權獨立的國家,那麼中華人民共和國算是個甚麼?“主權重疊、治權分立”表示兩岸目前是“合(主權)中有分(治權)”,而兩岸要努力的則是“分(治權)中求合(治權)”。

  “分治史觀”在台灣的政治中,從1987年到1993年只出現了大約六年的光景。當1993年李登輝接受日本司馬遼太郎訪問發表“生為台灣人的悲哀”,當1994年李登輝開始推動進入聯合國時,就已經可以看出,李登輝要追求的是“分離史觀”。“分治史觀”只是國民黨在向憲法交待、李登輝為了鞏固在國民黨內的權力地位所做的妥協、國際冷戰後時代聚變、必須兩岸交流潮流建立法制等多方因素下的產物。在李登輝權力鞏固、台灣持續得到美國支援、兩岸交流制度建立,“分治史觀”也似乎走到盡頭。即使是具有中華文化素養、國民黨忠貞黨員、蔣經國信徒的馬英九在2008年獲得執政後,也不再提國統綱領、不召開國統會了,在主權與台灣前途的論述上,也與民進黨趨同了。

  “總統直選”的修憲固然可以視為是台灣民主的深化,但是此一制度也使得“分離史觀”取得了某種民主正當性的養分。1996年“總統大選”以後,“分離史觀”正式登上舞台,李登輝要做的是,如何鞏固這個分離史觀。

  分離史觀可以分為兩種,一為“台獨史觀”,一為“偏安史觀”或稱之為“獨台史觀”。相同點在於兩種史觀均視兩岸為一種“異己關係”。“台獨史觀”希望建立一個新的台灣共和國,“偏安史觀”則願意接受“中華民國”這個國號,兩者均強調自己是一個有別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權獨立國家。

  在討論“偏安史觀”以前,容我們來回顧一下“台獨史觀”的形成與變形。

  台獨史觀形成:從唯物史觀反抗“外來政權”

  “台獨史觀”最早是來自於如何擺脫“被殖民史觀”。我們就以一本在1962年原本以日文書寫,後來1988年才在台灣以中文發行的《台灣人四百年史》為例來談。該書作者史明以唯物史觀的角度、以“被殖民史觀”的立場,描述台灣在四百年被長期殖民體制統治下的被壓迫掠奪情形。在史明的觀點中,無論是荷蘭、明鄭、清治、日本,以及後來的國民黨政府,都是外來殖民政權。激進的台獨主張者鄭南榕基金會在其網頁內如此定調該書的貢獻:“《台灣人四百年史》漢文版,藉由這本書,開啟了台灣人,作為一個民族的主體性,探索“台灣民族”的歷史發展,以及台灣人意識的形成過程”。

  從史明的身上,可以看到台獨史觀的形成過程。史明原名施朝暉,因“期待把歷史弄明瞭”,而改名“史明”。早期就讀台北一中時,就有高度的反日情緒。1937年赴日本早稻田大學就讀政治經濟學部,在那裡接觸社會主義與無政府主義的大量作品,對馬克思主義充滿憧憬。基於對中國社會革命的嚮往,1942年到中國大陸參加共產黨的抗日。在中國參與對日戰爭時,他也親眼見識到中國人的“漢人種族主義”,台灣士兵不但被中共派往前線,慘遭無辜犧牲,同時中共也刻意對台灣人實施“分化政策”,“叫一個客家人來打福佬人,也叫一個福佬人來鬥一個客家人”。史明從此認定“台灣人不能跟中國人一起”。

  1949年底共產黨勝利前夕,史明經過一番輾轉曲折的過程,逃離大陸,回到了睽違十年的台灣。回台後,認為國民黨與共產黨的殘暴手段如出一轍,因而認為漢人系台灣人與中國漢人雖血出同源,但在社會發展上已與中國分裂為不同民族,要解決台灣的問題,唯有台灣獨立一途。於是在1952年,他在台北郊外山上組織了“台灣獨立革命武裝隊”,準備刺殺蔣介石,未料事跡洩漏,只好於同年偷渡到日本。從此開始其台獨建國的工作,並著手撰寫《台灣人四百年史》。

  史明在該書中把“228事件”當做是台灣人獨立意志的表達,視台灣史與長期殖民統治為一回事,所以和獨立的追求有密不可分的關聯性。他這本《台灣人四百年史》,在地下版本於1980年代末期引進台灣後,對228以後出生之年輕一代“台灣意識”的覺醒,有著相當程度的影響。

  如果我們從國族認同來看,史明希望推動的是“兩族兩國”,他不從民族、文化、血緣上界定民族,而是從社會發展上來界定台灣民族與中華民族(中國民族)的不同,因而,建立獨立的“台灣國”是擺脫中國的唯一途徑。這樣的論點,幾乎完全成為民進黨的基本史觀。民進黨所做的,只是在這樣的“台獨史觀”中再找一些西方的國際法主權與自決的元素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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