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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燦然:一條道走到黑的詩人翻譯家
http://www.CRNTT.com   2017-10-03 10:23:33


 

  臨近畢業,黃燦然出了自己的第一本油印詩集《某種預兆》,當時印了幾十本。其中有一首,以父親的口吻,寫給自己未來的孩子:

  “切勿寫詩,這是父親惟一的忠告

  壞詩糟蹋藝術,好詩為詩所誤

  好或壞,一旦陷入,就無法自拔

  我落得如此狼狽,就是一個例子”

  ——《傾訴》

  餘生都用來服務別人

  上世紀80年代末,黃燦然回到香港,能從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感發現,時代在改變。香港的“去工業化”政策,瓦解了過去勞工在市場上具有的價值,曾經的工友幾乎都面臨轉行,黃燦然也面臨新的生活,大學畢業、結婚、女兒出生,她們都在家鄉,移居申請遲遲沒有通過,讓他時常懷疑自己為何待在香港。為了養家,有一兩年時間,他最遠去到葵湧工作。每天兩三個小時的地鐵,從觀塘坐地鐵到葵湧,中間在太子轉車,地圖上形成一個三角。在地鐵上的兩三個小時,成了他一天主要的閱讀時光,他的閱讀也轉向了西方現代詩歌:艾略特的荒原、穆旦翻譯的普希金……

  但高強度的工作和閱讀,身體逐漸撐不住。原本大學時期就日夜顛倒,加上一直以來抽煙、喝茶、不懂得運動,黃燦然28歲左右生了場大病。

  這場病徹底改變了他。他開始覺得人是物質的,從消極變得積極。他學會調整身體,注重飲食,每天吃牛肉、龍蝦、三文魚,早上起來會先喝兩杯溫水。到90年代,太太和女兒來到身邊,黃燦然對香港不適應的部分終於消失。他開始大量翻譯,二十年如一日地工作。

  接下來的人生,黃燦然說自己三十五歲的時候就想明白了。他說,有一天覺得活著實在是很累,不是說貪圖安逸,相反,安逸對他毫無吸引力,但他突然想到,既是這樣,那麼為何不就多做翻譯,把下半生都用來服務別人。這樣下了決心後,生活頓然輕鬆起來。這種一定程度的無我,反而讓他看到世界的光彩,並順手變成詩。

  除了黃燦然自身的勤奮,還有一部分源於香港為他提供了極為珍貴和豐富的文化資源。大公報的工作,讓他有機會讀到國際先驅論壇報、泰晤士報、時代雜誌、紐約時報這樣的一流媒體,距離報社不遠的曙光書店,有倫敦書評、紐約書評和各種新潮理論。

  另一個去處是美國領事館在金鐘設立的圖書館,黃燦然記得,那裡有很多外文書和雜誌,碰到喜歡的內容,他就複印下來帶回去看。正是在那段時光,黃燦然接觸到沃爾科特、阿什伯利、布羅茨基……那時候,布羅茨基經常在紐約客發作品,每次讀到他的詩,黃燦然就會複印那一頁,再剪下方塊大小的詩,帶回去翻譯。

  90年代中期,美國經濟下行,圖書館關閉。不過很快互聯網來了。1996年底,同事給黃燦然介紹互聯網,黃燦然一看就傻了,第二天立馬買了電腦,為了方便在亞馬遜買書,黃燦然申請了人生第一張信用卡。

  黃燦然出生地在福建晏田,山上只有十六戶人家,人口與他現在定居的洞背村相似,不同的是,洞背除了山,還有比山還高的海,從客廳的窗戶望出去,能遠遠看到一些漁船。晚上八九點,山裡便悄然無聲,漁火在海面若隱若現。

  2014年,黃燦然從大公報辭職搬到洞背,繼續做不掙錢的文學翻譯,寫沒什麼人讀的詩。去年在洞背和他見面,他說,已經做好隨時死去的準備,而最好的死法,就是倒在工作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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