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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評月刊:文化統合 以《詩經》外交為例 | |
http://www.CRNTT.com 2024-09-01 00:01:14 |
從維護國家利益的功用來說,“賦詩言志”、“以詩代言”不僅可以印證並獲得政治合法性,還能藝術性地解決具體的國家間課題。譬如,《左傳·襄公十四年》記載,公元前559年晋國作為盟主召集向地會盟準備伐楚時,姜戎國首領駒支參會卻被晋卿范宣子排斥,駒支理直氣壯地加以批駁,歷數戎人支持晋人的史實,並賦《小雅·青蠅》加以譏刺,令范宣子自覺理虧道歉並同意姜戎會盟。這一史實說明,《詩經》當時已完美融入周朝的天下體系,連四夷方國都掌握了如何在外交中運用《詩經》獲得政治合法性、維護國家利益的技巧。 通過“賦詩言志”“以詩代言”來解決國家間的難題更為普遍。如《左傳·定公四年(公元前506年)》記載,吴國入侵楚國,楚將申包胥去秦國乞求援兵,秦哀公故意推脱,申包胥在秦宫外連哭七日七夜,終於打動秦哀公賦《秦風·無衣》,即“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與子偕行”,表明秦國願意出手相救。 當然,不懂《詩》禮的官員,定會遭到嘲諷痛斥,甚至關係個人的生死榮辱。《左傳·襄公二十七年(公元前546年)》記載,魯國大夫叔孫豹接待齊國大夫慶封時,見其不知禮節,就賦《鄘風·相鼠》加以諷刺,慶封卻渾然不知。叔孫豹就預言“天其殃之也,其將聚而殲旃”。果然,暴富後的慶封很快被殺身滅族。 春秋時期“自朝會聘享以至事物細微,皆引《詩》以證其得失焉。大而公卿大夫,以至輿台賤卒,所有論說,皆引《詩》以暢厥旨焉”,⑱這是對“以詩代言”“賦詩言志”功能的概說,也是春秋時期政治思想家們的一種共識。《詩經》平台對於各國都是平等的,在這一平台上交流時,需要文質彬彬的優雅表達,自然也就排斥唯我獨尊的強勢語言,至少從形式上達到國際關係的和諧共存。僅從這點來看,現代國際公法意義上的平等原則早在春秋時期就已具備實現的條件。 四、結語 《詩經》作品真實再現了西周春秋時期華夏諸國與四夷方國在“天下體系”內交流互動的情形。在周朝的“天下體系”內,各政治行為體具有高度的政治自主性,周朝的政治領導人出於強烈的憂患意識,引發“天命靡常”和“天人合一”的認知,發明內為憲制、外為國際公法的周禮等天下治理制度,培養出一批批具有天下情懷的政治文化精英,依靠《詩經》等核心載體全面推行禮樂制度,並開創了全球外交和國際關係史上獨具特色的詩禮外交,將政治性很強的外事活動提昇為外交藝術,將“天下體系”逐漸打造成一個“語同音”“書同文”“行同倫”的文化共同體,形成政治文化上的凝聚力,展現出華夏文明的創造性軟實力,為日後的大一統創造了諸多重要的制度性條件。 台灣學者傅啟學認為,從周代開始,中國在文化上已是大一統之局,秦滅六國後,中國才形成政治上的大一統之局。⑲中國何能成就大一統,能將不同地區、不同性格、不同風習之族群,共同陶冶在同一文化系統之下,來共同創造一個歷史傳統?是因為與其他國家民族相比,中國人自古就表現出強大的民族性天賦,即政治的能力、創立優良政治制度的能力,所以才能完成大一統之局面,且能維持此局面歷數千年之久而不敗。⑳ 至於未來人類世界究該永遠分裂抑或融和相通?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給出了路徑優化方案。至於如何提昇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在當今國際社會結構中的嵌入度,歷久彌新的《詩經》中的中國古代外交智慧無疑可供充分借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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